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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親自前來,自然是知無不言。都不用隱晦暗示了,直接的就說明白了,陳妃只怕熬不過今晚。
潮生點了下頭,邁步走進內室。
屋裡的一切都顯得十分陳舊,外面天色陰沉,屋裡頭更加昏暗。
宮人在陳妃耳邊輕聲喚了兩聲:“太妃,太妃,皇后娘娘來了。”
明明現在的氣氛如此悲涼沉鬱,可潮生聽著宮人喊太妃,第一時間想到了太妃糖!
咳,想當年那是她的最愛啊,一下午自己就幹掉了一整盒,滿桌的糖紙狼藉,充分的展現了她的戰鬥力。
陳妃喉嚨裡發出模糊的聲音,呼嚕呼嚕的響,象是一口漏氣的老風箱的動靜。她眼睛睜開了一條線,宮人忙扶她坐起身來,替她拍背,陳妃嗆出一口痰來,這才呼吸暢通了。
她茫然的坐在那裡,目光沒有焦距。
宮人替她向潮生解釋:“太妃的眼睛從先帝駕崩那時,就不大看得見了。”
潮生點了下頭,陳妃靠在那裡,看著的確是只剩下一口氣了。
潮生還能想得起在煙霞宮的時候,陳妃生得秀美白皙,身段窈窕。夏天天氣炎熱時,她常穿著一件綃紗的衣裳,帶子系得松。那衣裳在陽光下,看起來就象是半透明的一樣。
“煩勞皇后娘娘了。”
“太妃放寬心,好生養病。若是缺什麼藥材,打發人去椒房殿說一聲。這遷宮的事情,等身子養好了慢慢再說不遲,什麼都沒有身子要緊。”
陳妃努力的想睜開眼,把面前的人看清楚。可是就算屋裡點上燈來,她的眼睛也早已經不好使了,眼前一團模糊的光影,紅的,黃的,黑的,影影綽綽的一片片交錯著,她只能憑著聲音來判斷潮生的方向。
陳妃說幾個字,就要喘半天,聲音沙啞低沉,潮生聽不太清楚。
陳妃吩咐身旁的宮人:“幫我梳一下頭。”
那宮人回頭看了潮生一眼,見潮生沒有不悅,便去將妝盒捧了過來,先替陳妃將頭髮梳順,挽了個髮髻。
陳妃的精神看著比剛才好了許多,不咳嗽了,也坐直了,只是喘氣的聲音還是呼哧呼哧的,又重又急。
梳起了頭髮,陳妃又示意宮女替她上了些脂粉。枯瘦的臉上多添了幾分血色,在燭光下倒遮掩去了七八分病容。
屋裡的人一時間都想到了迴光返照這回事。
“娘娘是個念舊的人,到了這地步,還能來看我一眼,我也知足了。當年的事情,我一直惦記著……”
當年的事情潮生也時常會想起來。陳妃小產的那一晚,被關起來,茫然而恐懼的時候,挨宮杖的時候不是刻意記得,只是忘不掉。
“我總是夢見歲暮,她是冤枉的,藥不是她下的,可是我保不住她的命,連她葬在哪兒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我該死了,我想求娘娘件事,若是能找到歲暮葬在哪兒,請娘娘費心,讓人給她立個碑,修一修墳……懇請娘娘答應。”
潮生點了下頭,然後才想起陳妃看不清楚。
“好,我答應你。”
只是,潮生想,這該上哪裡去尋呢?這麼些年都過去了,誰知道當年歲暮被扔到了哪兒?
陳妃終於鬆了口氣,連坐的力氣都沒有,頭軟軟的朝一邊垂,宮人扶著她躺下來。
潮生輕聲問:“當年,那藥到底是誰下的?”
陳妃嘴角動了一下,那個表情既象是冷笑,又象是要哭出來一樣。
“藥是我自己放進茶裡的,可是陸氏騙了我,她騙我害了自己的孩子……”
陳妃一動不動的躺著,潮生等了一會兒,她再沒有動靜。宮人大著膽子伸手摸了一下,陳妃已經沒有呼吸了。
外面風更大了,燈籠被吹得搖擺不定,火光忽閃忽閃的。
潮生離開玉鳴宮,裡頭傳來宮女和宦官淒涼的哀哭聲。
一條命就這樣去了。
臉上一涼,一片雪落了下來。
這一天折騰得潮生心力交瘁,好在四皇子帶來了一個訊息,讓人多少高興振奮一些。
“今日有御史彈劾霍侯,說他治家不嚴,家中子侄在國孝期間飲酒作樂。”
潮生忙問:“那,怎麼處置的?”
四皇子端起湯來嚐了一口,半眯起眼來,樣子十分享受。下雪的冬夜裡喝一口熱湯,從裡到外,連全身的毛孔都熨貼了,說不出的舒服。
他有些懶洋洋的說:“你說說,該怎麼處置?”
潮生替他取下頭冠,按揉著頭皮,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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