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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分明是來自本尊的殘念。
更多的細節也隨之浮現:年少的皇帝每每為自己的成就驕傲時都會聽到一個令人不快地名字:當他寫出令太傅稱讚的策論時,馮霖的文章已經傳唱天下;當他能百步穿楊時,
馮少將軍的武藝已經勇冠全軍;當他漂亮地回擊了幾個外國使者的刁難時,馮少將軍卻以弱勝強,在一場意外的遭遇戰中以三千軍馬大勝敵方的兩萬人。
長久地聽著那人的名字,自己的任何成功在對方面前似乎都不值得一提——這便是一般人,也會覺得妒忌,更何況一代帝王?所謂深刻入骨的憎厭,其實只是帝王身為人類的
一種普通情緒罷了。因為出生賦予她的巨大權勢,才將任何情緒的後果都無限擴大化了。
微生茉握住就要跪謝皇恩的馮霖的胳膊,不讓她下拜,真心實意地說:“委屈馮將軍了。”確實是委屈了。她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只是因為自己太優秀,不僅幾十年遠
離朝堂居於苦寒之地,還莫名其妙受了牢獄之災,差點兒沒掉了腦袋。
馮霖淡淡笑了笑,“馮霖逾矩在先,不敢說委屈。”
微生茉尷尬地咳了一聲。領兵之將可以帶入京城的兵丁雖然有人數規定,但近幾十年來極少有人遵守,便是皇親國戚入京時可能連侍衛帶僕從都有幾百上千人。馮霖只是超過
規定數目三十五人,實在算不上什麼過失。
百里宇對馮霖的瞭解極少,微生茉又當了幾萬年的神明,早忘記了普通人之間的寒暄是什麼樣的——便是在做人的時候,她其實也不擅長與人際關係。面對帶著臉譜化微笑的馮霖,微生茉於是只能乾巴巴地安慰兩句,再勉勵幾句,表達了朝廷對她的關懷、歉意和期望之後,再賜浴滌玉池——宮中一個據說對人體大有裨益的溫泉,就讓她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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暉明宮中,侍從奉上清茶,腳步輕快地退了出去。獨留下隔簾相對而坐的管辰和馮霖,以及總是寸步不離守在管辰身邊、眼觀鼻鼻觀心的永公公。
茶香隨著繚繞的水汽氤氳散開,直滲入心肺深處,誘人一嘗。
“竟是嶺南剛貢上的新茶,陛下對容君殿下可真是不錯。給我這粗人喝,糟蹋了。”馮霖淡淡說。
“表姐說的哪裡話。”管辰的聲音從珠簾背後傳來,細柔若絲。“弟弟自入宮中,便不能奉養父母於膝下,心中常感不安。這些年來,多虧表姐時時照拂,管辰心中感激不盡。一杯清茶,算得了什麼。”
馮霖沉默了一會兒,端起茶杯一口飲盡,道:“茶已喝畢,有話直說便是。”
“你還是這樣……”管辰低低笑了一聲,有些無奈,有些蒼涼。馮霖垂眼不語。管辰咬著唇,掐著袖上的蘭草繡紋。
“表姐,你今日見陛下……可覺有什麼不同?”管辰低低地問。
馮霖心頭一跳,抬眼看向管辰,只看到一顆顆深海珍珠後的嫩黃衣裳,霧鬢雲鬟。
“……沒什麼不同。”
半晌後,馮霖沉聲回答。
“是嗎……”珠簾後,嘆息般的聲音如煙霧般轉瞬便消散,似乎響起過,又似乎只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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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暉明宮,馮霖緊握的拳頭才慢慢鬆開。她前面只有一個低著頭的小侍從帶路,延路的侍從宮女遠遠看到他們就低著頭退避。馮霖眉頭緊皺,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管辰……管辰……
那個香香軟軟、從小就喜歡纏著她抱的孩子……那個天真嬌媚、不知世事險惡的孩子……什麼時候,也會用這種試探性的語氣跟她說話?
馮霖看著那些厚重而威嚴的城牆,蒼翠欲滴的綠葉,爭奇鬥豔的鮮花,心像是被漁網密密纏住一般的壓抑。
這繁華昳麗的背後,究竟掩藏了多少鮮血和純真?
馮霖不由想起了那個高高坐在御座上、輕易主宰著所有人的生死的人。
陛下她……確實不同了……
皇帝一直厭惡她,又因為管辰的關係一直對她頗多容忍,這些馮霖從一開始就知道。但這次,皇帝看她的目光中卻沒有一絲半點的厭憎,反而頗多欣賞和善意。
馮霖眯起眼,想起那雙犀利地彷彿能刺透皮肉、直扎骨魂的眼睛——沒有她被下獄之前見到的狂暴和疲倦,也沒有縱慾過度的渾濁,甚至沒有四十年帝位經歷沉澱的滄桑,反而是……清亮的,安寧的,眉宇之間有著嬰兒般的純真無垢,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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