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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我輾轉反側不得成眠,十分後悔白天故意跌落水裡,最終卻讓岳雲受罰…………他心裡,委屈不委屈?
起身披衣,頹然聽得隔壁空無一人的側殿內,悄無聲息。
再呆呆來到殿外,我無意識地觸碰那潔白的梔子花,卻不料眼睜睜瞧著花瓣,一片片委頓落地。
岳雲此刻是不是還獨自跪在硬邦邦的地磚上?他累不累,會不會也搖搖欲墜?他怎麼不為自己分辨幾句?
胡思亂想直至好容易天明瞭,更到早膳時,原本潛伏嶽府的臥底,有了更加詳細的回報:一大早露水還重時,岳飛就起床,攙扶起跪了一夜的兒子,又斥責教導他幾句之後,便讓岳雲趕早去軍營了。
當聽得岳雲站起身時,踉蹌吃力這話,我攥緊了手心,咬著唇,暗地怨念更甚。
更當我聽道,昨日是李夫人眼尖察覺岳雲穿在身上的衣物從未見過,仔細詢問才導致了後面的種種,我皺眉,緩緩站起身,本欲對來人說幾句什麼…………其實我那刻腦子裡陰暗地只想要太醫介紹幾味能讓人暴斃的良藥…………但思及岳飛和她伉儷和諧,最終還是惱火地一揮手,讓人退下。
岳雲在背嵬軍中,當日就派人給我傳信,說軍務繁忙,要暫常駐軍中幾日。我在心底唉了聲,準了。
但到了第二天午時,我換上便裝,帶領幾十近衛輕騎,並布帛銅錢幾大車,微服往岳雲的駐地去。行至營前,就有巡查哨兵手持軍械威武上前,盤問我們。
我不慌不忙地出示了令牌,口稱自己是宮中禁軍小頭目,奉官家旨意,前來勞軍探望小嶽將軍。
哨兵回去報訊後,騎兵統領王剛就率領一列人馬出來核堪身份,他一見是我,大吃一驚,翻身下馬就要跪拜。
我爽快地一揮手,“莫要多禮。”再指著帶來的財物道,“這是官家的一番體恤,犒勞你們為國殺敵,屢立奇功。”
從王剛這得知,岳雲帶領步兵去了附近崖底練習登城攀巖。我邊聽邊走,人馬深入軍營,每不過百步,便有哨兵上前喝問。哪怕是王剛本人,也得一次次重複口令。
再留神看軍中士卒,大都身著深紅粗布軍裝,有的外著黑漆甲。個個精神抖擻,站姿筆挺…………所謂岳家父子治軍有方,我算是明白了。
心中愛慕更甚,我拒絕了去給岳雲報訊的建議,口裡無辜道,“朕稍微看看就走,王制統只管領朕去應祥的營帳吧。”
岳雲在軍中的住處位於最中央,一座不大的氈麻帳篷。裡面陳設簡單樸素,但我一眼,就瞧見了那個乳香膏藥瓶,正擺在床頭。青瓷色澤潤和,瓶頸細長流暢,簡直就像低頭脈脈不語的美人。
我笑了笑,踱到床邊摸了摸草蓆,便隨便撿個地方坐了,口稱,朕就在這等候應祥。
反正也無人敢有微詞。
這一等,就等到了聽得天空中傳來歸巢的雀鳥鳴叫,等到陽光拉得門口的旗杆投影斜長,我終於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頓時抬起頭來,放下書,衝掀簾進來的那個人露齒一笑,溫聲道,“回來啦?”
岳雲獨自進了帳篷。他已經聽到了訊息,此時並不顯得吃驚。
我上下打量岳雲,只見他穿了一件粗布短襖,背上還束了一捆牛皮繩,臉上汙漬汗泥斑駁,只一雙眼睛越發顯得黑白分明,清冽淬亮。
岳雲也瞧著我,大概估計這是在他的地盤軍中,我奈何不了他,也不行禮,偏過頭淡淡道,官家怎來了?
“朕來勘查一番背嵬軍營嘛。瞧瞧雲兒治下,是否能令朕滿意。”
他哼了聲。
“今日一見,朕甚感欣慰。雖然雲兒才二十三歲,卻已經頗有你爹的風範了…………如此朕也更放心對你委以重任。”
岳雲只道,“背嵬軍一直都歸我節制。”他見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直看,又惱火道,“官家若無事,就請回吧。”
我點頭道,好。
岳雲見我這麼痛快,微微愣了一愣。
我指著早早備好的清水胰子棉巾道,“朕就走了,你先梳洗一番吧,不然身上黏黏的怪不舒服。”
見岳雲狐疑看我,人不動。我無奈激將他道,“這是在你的營中,你自己身手如何?朕還能把你怎麼樣不成?”
岳雲一聽,不搭理我。自顧自地低頭先潑水先洗臉…………當然也許還在豎著耳朵聽我的腳步動靜。
我一笑,將自己袖子裡藏著的象牙青玉梳掏出,輕輕擱在了盆架旁。岳雲偏頭戒備看我,我只笑道,“把髮髻也整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