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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心滿足地笑,不夾雜一絲多餘的表情,宛如初見時的模樣。
下晌。日頭逐漸消失,隱匿在厚厚的雲層之後。
午睡起來,迪古乃已不見蹤影,營地安靜的只剩下鳥鳴。喚來茗兒一問,方知迪古乃帶兵去了大軍主營,估摸是要商議接下來的計劃。
我閒來無事。隨意翻弄起帳內的書架,卻見書架頂端放著一個精美的匣子,瞧著頗為眼熟。取下來一看。竟然是我的妝奩,胭脂水粉樣樣俱有,更令我意外的是,那支珊瑚茶花步搖也在裡面。
茗兒見了笑說:“陛下出徵前,曾去過雲夢山。把娘娘平日用的物事都帶來了。櫃子裡還有娘娘喜歡的香料、茶葉,就連娘娘最愛用的筆和墨都帶來了呢。”
我竟無言。靜靜佇立良久,道了句:“反正閒著,你來為我梳妝吧。”
小半個時辰功夫,大帳內坐著一位妝容嫵媚的婦人,一掃先前的憔悴頹唐之色,明豔不可方物。拓雅作勢要捏我的臉,打趣道:“哎呀呀,待郎主歸來,必是龍心大悅,恨不得馬上把娘娘抱榻上去!”
我啐道:“別胡言亂的,多不像話。”
口上雖這樣說,心底卻甜滋滋的,盼著迪古乃能早些回來。正糾結著要不要打發茗兒出去瞧瞧,帳外突然傳來一片騷亂聲,亂糟糟的,極其吵雜。拓雅納悶地站起身,疑問道:“怎麼回事?”
話說完,大帳簾子一挑,高懷貞急急忙忙地衝進來,一把將我攔腰抱起,催促道:“快把重要的貼身物件收拾好!動作要快!”
我被他弄得暈暈乎乎,尚未來得及發問,高懷貞已抱著我出了大帳,將我塞進了一輛馬車中。我惱火地拽住他,微怒道:“究竟怎麼了?”
高懷貞焦急地說:“耶律元宜叛亂了!在大軍主營射傷了陛下!”
我大驚失色!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射傷了?嚴重嗎?郎主現在人呢?”
“陛下負傷,被親兵們救出,暫時躲在安全之地,派我護送娘娘先走!”
“我不要走!我要去郎主身邊!帶我去找郎主!”
“娘娘……”
高懷貞為難了一兩秒,旋即點頭應允,又飛快地跳下馬車,將拓雅茗兒舉上來。她們面露驚懼,慌慌張張地問:“聽說陛下被叛賊襲擊了?是不是真的?”
我心急如焚,只點了點頭,咬唇不語。馬車跑的很快,昭示了情況有多麼危急。高懷貞駕車衝上山林,幾乎是慌不擇路,沒命的奔逃。
拓雅憤憤地說:“完顏褒竟如此心狠手辣!”
我搖頭,失神地說:“未必是烏祿指使耶律元宜叛亂,而是耶律元宜欲捕殺郎主獻給烏祿,博得新皇帝的歡心與信任。烏祿手中兵力不少,與郎主的實力相當。更重要的是,烏祿身在京城,並即了皇帝位,佔據了優勢。而郎主,郎主現在還踩著大宋的土地,要回金國力挽狂瀾談何容易!那些將軍大臣,一個個都是投機分子,如今郎主處於劣勢,他們如何還肯繼續為郎主賣命、開罪新皇帝呢。”
拓雅臉色一白,與茗兒惴惴不安地對視一眼,不再說話。
不知顛簸了多久,馬車漸漸減緩速度,最終停了下來。我急不可耐地推開車門,只見高懷貞站在兩步外,背對著馬車,望著前方默然不語。
不安!恐懼!
我跳下馬車,一陣寒風從江面吹來,四周圍滿了將士,或跪或立,俱都面朝一方,神情哀痛。
視線定格在岸邊的一葉小船上,我心陡然一震,痛哭出聲:“郎主!”
小船前跪著五名將軍,見我奔來紛紛爬開,哀泣道:“娘娘,您快和陛下見最後一面吧!”
什麼!什麼最後一面!不可能!絕不可能!
我歇斯底里地大叫:“都不是好東西!都想謀害郎主!軍醫呢!軍醫呢!”
高懷貞強行抱住我,忍著哀痛,拉著我進了船篷。我不敢睜眼,死活不肯進去,“你們休要騙我!你們休要騙我!”
“宛宛……宛宛……”
這氣若游絲的聲音,狠狠刺痛了我的耳膜!
“坐下……快坐下……說說話……”
“迪古乃……”
血紅的衣袍,蒼白的面容,顫抖的雙唇,虛弱的呼吸,化作一把極鋒利的冰錐在我心頭狠狠劃過。我不願靠近他,我不願觸碰他伸來的手,我不願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痛苦地咳了幾聲,頸窩的傷口又汩汩冒出一抹鮮血,“快……時間不多了……抱著我……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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