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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玲瓏，我是你孃的親妹妹呀！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一張委屈的臉對著我？”

她一會兒又起身尋著兩張床之間的過道來回踱步。窗下小茶几上放著盞豆油燈，昏黃的燈光朧著我們倆，一點都不亮堂。燈是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找柴房的菊姐姐要的，因為沁兒只有晚上才有空閒趕製我們夏天的衣服。在被二夫人壓迫的幾年裡，我們總是為得不到好的東西來補給生活而苦惱。

豆油燈照著我和二夫人，我投出來的影子如死物一般釘在對牆上，二夫人的影子晃動不停，看在我眼裡，它是那麼猙獰，似乎正張著尖銳的雙爪追趕我，忽近忽遠的距離叫我喘不過氣。

我有些許顫抖，沁兒不在房中。二夫人走幾個來回後終於開口說話，她說：“我給你重新找個屋子住吧，這裡哪是小姐能住的地方呀！”

我不敢去看她的臉，應該是如牆上影子般透著捉摸不定，只好不說話。如果她早有安排，我不能反駁，如果沒安排，我只能等著她來安排。

在爹爹回來之前，我很快地從丫鬟住處搬到了玉府中庭的宅院裡。這個小姐終於迴歸正位，依然沒有人把我放在眼裡。在她們的選擇中，八歲大的孩子，怎麼和羽翼豐滿的二夫人鬥呢，即使老爺回來，夫人一張利嘴，想怎麼描摹我這個小姐就怎麼描摹，我總是鬥不過一個大人的，在長者們眼裡，小孩天性愛撒謊，說出的話一般都不太真實可信。

而二夫人的目的，就是叫爹爹徹底厭惡我。

爹爹返鄉回府的時候，我們上下一干人等候在大大的“玉府”匾額下，雙眼緊巴巴的望著前面的路口，二夫人那對鳳目在見到一座紅頂四人抬小轎時，立馬溼潤起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裝的，她總說爹爹是她一生摯愛，在等候夫君的四年裡，她應該為愛真哭過。我好奇，為什麼當初爹爹就不把她帶走呢？！

扯著身上的大紅罩衫，裡面是汗透了的內襯衣，黏在身上十分難受。三重疊衣外繡著我最愛的牡丹，粉色的牡丹佈滿身前身後，我從未穿得這樣正式過，卻是如此的大俗特俗。

這是二夫人給我的唯一一件好料子衣裳，她又不准我穿平時的布衣，早上拽著我不停的給我臉上撲粉，說我小臉尖尖的鋪層粉會顯得飽滿點，不然父親回來了會笑自己生的丫頭一幅刻薄像，我爹就不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我了。我沒法不聽她吩咐，她很少親自靠近我，如今這麼熱情，帶著滿懷的刻意和嘲笑。

她盯著包得像紅粽子的我，十分得意自己在我身上倒騰的“傑作”，我卻從她眼裡看到了我孃的倒影，被一汪仇恨包圍，不得解困。

……

爹爹下了轎，再見他，依然是我懂事那會記憶裡的儒生模樣，只是鬍子稍微長長了點，眼眶稍微深陷了點，個子比二夫人高個頭，面板很白，面目還是那樣冷靜。

我睜著眼第一次這麼露骨的看我的爹爹，渴求他一次注目，被自己心裡湧起的親子情折磨得不能出聲。

二夫人邊擦淚邊走上前，她彷彿也是激動得不能說話，爹爹看了看玉府家門，視線掃過我時，好看的眉骨就變了形，他拍了拍紫衫下襬，提腳踏出轎門，朝我走了過來。二夫人跟在他身後，低著頭說道：“進城了也不先回家來，休息好了再去見陳太守豈不更好？你看你這衣服身後還有汙跡……”

爹爹停下腳步，二夫人依然前行，兩人一停一動，二夫人冷不丁就撞在了父親的懷裡。我見二夫人紅了臉，後又幹脆抓著爹爹的胳膊“呵呵”笑起來，一派天真。

第二章　出逃（2）

更新時間2011…5…12　16：56：56 字數：2358

爹爹說：“好了，別鬧了。”再聽我四年沒見的父親說話，他語氣十分溫柔。

他上了臺階，走到我跟前，眉頭又擰到了一塊，然後盯著我的大紅衣裳瞧，“玲瓏。”爹爹喚我一聲閨名，我淚如雨下，恨不得用眼淚把臉上的脂粉全部沖刷乾淨。我雙眼模糊，瞧不見爹爹面目，爹爹說：“成何體統，你瞧瞧你這身打扮，簡直俗不可耐，你梳洗丫頭是哪個？”

我總不能告訴他，早上你二房給我當了回梳洗丫頭吧。

這時二夫人從後接了話，她輕聲快語道：“老爺，玲瓏長大有自己的想法了，她平時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府上梳洗丫頭們都被趕走好幾個了，丫頭們膽小，哪敢說一個小姐這樣打扮有失體面。”二夫人話還想繼續說，爹爹對我叱道：“混賬。”

我視線始終未離開過爹爹的身影，盯得那樣失神又委屈，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