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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兩步走到我前頭,擋了我的路:“不對哦,你這個人隨便問問都是大問題。”
我看著他意味不明地摸了摸下巴,於是回說:“你別沒事找事成麼?”
孫正林挑挑眉,面對八卦兩眼放光:“哪裡是沒事找事,你明顯對你夫君的昔日至交有不正常關心。快說說看怎麼回事?”
“至交?”我頗有些訝異,“他們不是普通舊友嗎?”
“胡扯什麼啊?李子說他七歲的時候就認識趙偱了,一直往來密切,怎可能只是普通舊友。”他兀自想了會兒,又道,“薛博士和你說過吧?李子是大宛國貴族,家世那是相當顯赫。”
“同我有什麼關係。”除了知道少年與遊學青年的關係非同一般,仍舊什麼都不知道。我放棄從孫正林這兒打探訊息的念頭,說,“你走吧,我真有事。”
孫正林皺眉看了看我,莫名又攢起一絲笑意,很是得瑟地晃晃悠悠走了。一看就是想到什麼壞點子的模樣,這廝實在是心太活腦子動太快,已經遠離普通人的思維範疇很久了。
回去繼續被徐太公嘮叨,好不容易到了傍晚,長桌上的燭臺都點起來,一摞一摞的書在燭火映照下顯得分外安寧。徐太公先走了,我便坐在椅子裡翻一本無量壽經。
外面更黑了一些,風聲也愈發大。我內心無比平靜,每一次呼吸都彌足珍貴,活著真好。忙了一整天,聽了許多話,做了一些事,在腦子裡梳理一遍,疲勞之餘,竟也有一絲告慰。
這本佛經已舊得看不出原先的模樣,我緩慢地翻著書頁,猜想它又是經過多少輾轉,才到了我手中。它的原主,是不是個灑脫的人物?或是無比執念,什麼都放不下。以前我母親便說,大多數執著於某種信仰而努力存活的人,皆不勇敢。
我不勇敢,也沒有信仰,那我最後又要往哪裡去呢?
馬嘶聲打破了外面的靜寂,我合上書,看了一眼燭臺上輕輕跳躍的火苗,呼吸平穩。
人在愛慾中,獨來獨往,獨生獨死,苦樂自當,無有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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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偱過來接我一同回府,我裹著早上帶出來的毯子上了馬車。他說:“抱歉,有些晚了。”
我笑了笑:“本來天光就短,天黑得太早了。”頓了頓又道:“你為何總這麼客套呢……”
“對不起,我……”他停住了,似乎覺著說得不對,蹙了蹙眉又道,“只是說順口了。”
我抿唇笑了笑,淡聲道:“以後慢慢改過來便是了。”我靠在角落裡道:“你看上去面色不大好呢,有什麼煩心事嗎?”
他沉默不語,伸手搭住車窗簾子,輕輕撩起一角,淺聲說:“天越發冷了,明天是要多穿些才好。”
我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應了一聲。少年這模樣,有些少見。
繼續問下去定然一無所獲,少年轉移注意力的水準雖不高,卻也明明白白告訴我他不想提“某件事”。這該是一種怎樣的心理呢?愧疚?不像……失望?也不像……傷心?似乎有一些。
我捲了毯子繼續我的睡覺大業,卻一直沒有睡著。小腹疼得厲害,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到了府裡。我連晚飯也沒吃,便一頭悶進臥房裡,迅速洗漱了一番,換好衣服躺進了被窩裡。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痛呢?好像肚子被揉碎掉的那種痛,痛到沒有力氣,臉色發白,渾身出虛汗,在這疼痛之餘還得擔心不小心會弄髒了衣服和床單。我咬唇窩在床裡側,整個人蜷成一團。
我的月事素來不準,完全摸不著它的脾性。吃過一陣子藥,卻一點用處也沒有。從十六歲至今,我覺得這樣的疼痛將會伴隨我一生。
就在我痛到都懶得吱聲的時候,少年推門進來了。一陣冷風灌進屋內,飄過來食物的香味。
“不吃晚飯了嗎?”他問得很小心。
我閉了閉眼,翻了個身同他低聲道:“不吃了,我肚子疼。”
我看他將漆盤放在案桌上,瞥了一眼我丟在木盆裡的衣服,俯身湊過來,同樣低聲問道:“是……”他頓了頓:“那個來了嗎?”
我皺著眉點了點頭,又將腦袋往被窩裡縮了縮。
他蹲下來,將手伸進被窩,抓到我的手之後,問我覺得他的手冷嗎?我又搖搖頭。
他捂了一會兒我的手,我方覺得稍稍暖和了些,他卻鬆了手。我看看他,他唇角抿起一個淺淺的弧度,說:“躺平了睡罷。”
“不行。”我咬牙吐了兩個字,平躺著簡直要了我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