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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抬起頭,眼眶撐得老大,“墨紫,糟糕了。”
墨紫心裡咯噔一下,笑容隱了,神色卻未變,“怎麼,難道咱姑娘這就讓太太許了人了?”
“不是姑娘有事,是你有事。”白荷這回改拍心口,“太太傳你過去呢。”
太太傳她?墨紫立刻想到艾柳那張刻薄的臉。
“為何傳我?”墨紫並不猶豫,跨出門檻,雙手合上門。
“宴席早撤了,太太叫了伶官兒唱戲,又說小丫頭們太多,就把我們這些身邊伺候的,都趕到樓下去,只留了太太夫人的大丫環。約摸一個時辰,突然艾杏就下來叫我上去。太太吩咐,讓我把你叫去,也沒說什麼事。我偷瞧咱姑娘的臉色,不太好看。太太雖是笑容滿面,我這心裡卻七上八下的。好好的,叫你做什麼?”張氏和裘三娘之鬥,已經到了連白荷這麼善良的人都草木皆兵的地步。
“那走吧。”雖然傳的是她,墨紫已冷靜,“說不定太太瞧我把姑娘伺候得好,要賞我呢。”
白荷瞪她,遂無語。
第一卷 欺我 辱我 我不忍 第16章 爭玉堂春(四)
宴席擺在雙喜樓。
顧名思義,那是兩座一模一樣的樓閣。男主男客在雲喜靜樓,女眷們一個風喜動樓,可互相望見,卻又瞧不細緻,達到男女守禮的妙處。
雙喜樓位於湖畔,白日裡墨紫經過的裘五院子的正對面,隔開小湖。
燈影綽約著漸通明起來時,墨紫看白荷愁眉不展,安慰道,“白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且放寬了心。”
“墨紫,你雖才跟了姑娘不足半年,只領二等丫環的月錢,可我也看出來姑娘極器重你,全因你聰明的緣故。你平時少跟姑娘四處走動,多獨自辦差,所以我少不得要提醒你在太太面前的規矩。不管誇你也好,罵你也罷,不能怨不能頂,順從謙卑些,切不可喜怒形於色。但凡她問你的話,儘量簡短,挑好了講。別當其他主子都跟咱姑娘一般好說話,不分大小能躥到頭頂上去。更何況,太太對咱姑娘本來就是沒毛病也能挑出毛病來的,你我的表現皆會牽連姑娘。”白荷萬事為裘三娘著想,其中也有對墨紫的關心。
墨紫儼然一本正經答道:“好姐姐,我打不回手罵不還口就是了。”
白荷眼皮一跳,裝著打墨紫手臂一下,“說什麼黴話?大不了就是挨頓訓斥。好端端的,打你作甚?”
“想打咱們姑娘不得,就衝我撒氣罷。”墨紫故意逗白荷。
兩人說話間,就過橋上岸,進了雙喜樓之一的風喜動。樓下二十來個丫頭僕婦,分坐了幾桌,正往樓間戲臺子上看熱鬧。
綠菊小衣見了她們,剛要圍上來問什麼事。
卻被候在樓梯口的艾杏截個正好,雙手插在腰間,站高著兩階,從眼縫裡看扁墨紫,哼了一聲,“怎麼這麼久?戲都快散了。”
艾字輩丫頭全是太太房裡出來的,自然把主子那套學得惟妙惟肖。
白荷打著笑臉,正待編個理由。
“若你還不通報,散得可不止是戲了。”墨紫卻搶先說道,眉平眼靜。變成丫頭,無數人能踩在她頭上,她已經忍了。同身為社會底層勞苦階級,給艾杏欺負,她卻不願讓步。
白荷苦笑。
艾杏以前見過墨紫,但覺毫不起眼,這回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話。語調平平淡淡,一臉呆呆板板,可她心裡如同紮了刺似得不舒服。
更奇的是,心裡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認墨紫說得對,有些身不由己地往樓上報道,“回太太,墨紫來了。”
“趕緊上來吧。”張氏的另一個大丫環艾桃傳下話來。
墨紫不等艾杏讓開,就從她身邊跨上臺階。一回頭,瞧見想跟上來的白荷讓艾杏擋了,就笑著對她搖搖頭,示意安心。
一踏上二樓的樓板,就見樓頂吊下數盞華美高燈,牆上點亮數十炳雲晶瓷,雕樑畫棟,香氣華麗,美倫美奐。三張大圓紅木臺,讓一群華衣錦服的女子圍坐著,珠釵搖曳,金綴晃眼,玉器相磕,叮噹妙音。
一眼,墨紫便瞧見裘三娘,坐在二桌頭裡,正淡飲一杯茶,目不轉睛盯著樓外的戲臺子,十分入迷一般。除裘三娘之外,人人目光在打量著她。她不及細看,做出近來最常用的姿勢——低眉順目。
“墨紫見過太太,各位夫人和姑娘。”彎膝作福,再直起。小小動作裡藏著她的叛骨。本該是彎身伏著,等主子們說起才起。
但墨紫的本事在於不經意間引導他人的想法。好比這福身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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