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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哭邊用手死命堵住,鮮血依然從她指縫間無聲無息的流出來。一隻手不夠,就用兩隻手,用盡全力捂住,當然無濟於事。謝芳菲害怕的腦中一片空白,身體在抖,手在抖,心也在抖。此刻,只要血能停住,用她的命來換她也毫不遲疑。
容情微微的搖頭,張了張嘴,想要說話,用盡餘力仍然沒有說出來。謝芳菲緊緊抱住他,親著他沾血的唇,顫抖說:“我知道,我知道。先不要說話,快運氣護住心脈。”臉上是溼的——淚水浸的,身上也是溼的——鮮血染的。謝芳菲抬起頭大吼:“大夫呢,大夫呢!”眾人才回過神來,立即有人找來軍醫。那軍醫被拖著沒命似的趕來,看了看容情的傷勢,對呂僧珍搖了搖頭,表示無力迴天。一句話不說,站在一邊。謝芳菲看著無動於衷的軍醫,大怒:“趕緊施救呀!”那軍醫想要說出實情,呂僧珍一手製止了他,使了個眼色,命他上前。那軍醫只得硬著頭皮為容情止血——止了血也沒有用。謝芳菲見他皺眉搖頭,又急又怕,冷颼颼的威脅說:“容情若有什麼……,你也不用活了。”謝芳菲以前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無理霸道,草菅人命的話。那軍醫驚恐的看著謝芳菲,臉色大變。
謝芳菲沒有再理會其他人,用手抬起容情的頭抱在懷裡,挨著他的臉摩挲著,眼淚滴在容情的嘴唇上,哽咽說:“容情,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我們,我們還要——”說不下去,她自己一口氣先卡在胸口裡,出不來,進不去。心口裡壓著一塊千斤重的大石,喉嚨裡還堵著一塊。容情的眼睛一動不動的凝視著謝芳菲,無比的專注,海一樣的深情,似乎是世界的盡頭,就這樣燃燒他剩餘的生命。心裡也知道是最後一次,所以要看清楚,一絲不漏,死也不能忘。氣息越來越弱,撐著氣,最後用唇語無聲的說:“芳菲,你沒事就好。哦,哦,芳菲,芳菲……”伸出血跡斑斑的右手想要摸她的頭髮,一如往常。還沒有提起來,頹然的垂下了。緩緩的閉上眼睛,臉容平靜,似乎沒有什麼遺憾。謝芳菲聲嘶力竭的大喊大叫,身體掌不住,猛的咳嗽起來,漲的滿臉通紅,青筋盡現,渾身滾燙。咳的眼睛裡全部都是淚,止都止不住,從胸口裡帶出血絲。氣短胸悶,一陣頭暈目眩,連受兩重致命的打擊,早就受不住,昏死過去。
明月心早被萬箭穿心,死狀極其悽慘。直挺挺睜眼倒在地上,到死仍然不敢置信的看著飛身替謝芳菲擋彈的容情,至死還含著恨。眾人吃驚的看著事情急轉而下,望著橫倒在容情身上的謝芳菲默然無語。呂僧珍端坐在馬背上,抬眼看著硝煙瀰漫,屍橫遍野的戰場。到處是死亡,到處是鮮血。喊殺聲仍然沒有停止,戰爭還在繼續。寒風吹著旗幟,嘩嘩的響,觸耳驚心。一聲悽慘的鳥叫聲驀地劃過橫空,失了魂一樣竄上高空。他蹬腿下馬,一步一步走到謝芳菲面前,沉重緩慢,伸手抱起她,昏了也好。就這樣昏迷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就在呂僧珍等人誓死保住江陵的時候,蕭衍所率領的聯軍已經攻佔了建康周圍的京口,廣陵,瓜步,破墩,琅邪,新亭,東府諸城。建康憑藉優越的地理形勢,沒有高且堅固的城牆,對聯軍已經夠不成威脅。大勢所趨,天下,已經是蕭衍的天下。
謝芳菲夢中行走在一片漆黑的曠野中,什麼人都沒有,一切靜的可怕。前面的黑暗處鬼蜮陰森,一叢一叢深不見底的黑影,將天和地連線在一起,混沌一片,像是一團雜糅在一起的黑布。謝芳菲夢裡覺得她自己行走在盤古還未開天闢地的懵懂裡,跌跌撞撞什麼都分不清楚,沉淪頹廢的驚心動魄。如果真的可以這樣,她倒希望這個天地還是古老蠻荒,什麼都沒有的好。沒有開頭,也就沒有結束。她似乎永遠都走不出這片黑暗,也不願走出。暗影叢生,鬼魅魍魎的世界裡,渾渾噩噩,就要習以為常,融為一體。遙遠的漆黑裡忽然傳來“姐姐”的呼叫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近在耳邊。謝芳菲還有未了的心事,像銀針紮在心口裡,另一個世界裡還有一縷無形的線牽扯著她,不得不回來。
謝芳菲悠悠醒轉,胸腔裡總算還吊著一口氣。呂僧珍一直守護在她床前,看見她醒過來,起身倒了杯水給她,平靜的說:“芳菲,容情已經死了。”謝芳菲心如刀絞,絞的骨頭都要碎了。呂僧珍繼續說:“江陵這一戰,死了兩萬五千士兵,屍骨還堆在城外。重傷殘廢者達四萬之眾,沒有足夠的軍醫和藥品。無辜牽連而死的老百姓達十萬之眾。芳菲,你明白我在說什麼?”謝芳菲心如死灰,沒有表情。
呂僧珍看著她,神情堅毅,雙目沉靜,說:“活下來的人是用無數的屍骨換回來的。能夠萬幸的活下來,就要好好的活。”謝芳菲抬頭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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