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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您了。”
聽到這裡,左瑛大概明白了這小茶館為什麼只招呼熟人了。但是這店家為什麼費老大勁,連生意都不做,苦苦對這老婦人隱瞞戰事已經結束的事實呢?
老婦人不住地微微點頭,淚水依舊決堤一般潸潸落下。店家的話,她好像根本沒聽進去,又好像已經有所領悟。只覺得她原本還算硬朗的身板,忽然間蒼老佝僂了許多。她揚手阻止了上前攙扶的店家,獨自顫巍巍地往門邊的那把椅子走去,好像只有那把椅子能夠支撐住她不至於頹然倒下。
店家長嘆一口氣,轉過身來,朝左瑛他們幾個一躬身,慘然道:“幾位貴客,之前無故驅逐各位,實在是情非得已……如今……已經不重要了……各位可在此多休息片刻,所用茶點,都由在下請客賠禮。”
這時候自知闖禍的緋羽忙起身拉住正要轉身離去的店家,誠懇道:“店家,方才實在是抱歉。不知道能否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正是,我等魯莽,似乎說了不應該說的話。知道緣由,或許能夠補救?”李雲深也站起來。但是左瑛知道,他言辭懇切、目光真誠的背後其實藏著一顆八卦的心。
店家看了一眼門口已經重新穩坐在竹椅上的老太太,低嘆了口氣,才慢慢在眾人身邊坐下來。
“承蒙幾位願意聽,那在下也姑且一說,算是紓解心中多年以來的難言之痛吧。”
聽那店家開始細細道來,眾人才知道,原來這老婦人的兒子名叫子平,跟這店家是發小,關係非常要好。大約二十年前兩人一起應招入伍,參加關中的戰事。後來店家在軍中得了嚴重的疾疫,以為治不好,被送還鄉,卻奇蹟般地活了下來,所以就主動承擔起替子平照顧寡母的責任。沒過多久,店家得到訊息,子平已經在一場戰役中犧牲,但是為了不讓他年老失明的母親受到刺激,決心將這件事隱瞞。於是從此,他這營生的小茶館就不再接待不知道這件事的生客,只接待附近好心幫他向老婦人隱瞞的街坊熟客。
老婦人年復一年地坐在靠近城門的小茶館門口的這把小竹椅上守候兒子的歸期,不時會踱進店裡,向茶客打聽關中的戰事結束了沒有。當一次又一次聽到大家善意的謊言,臉上的失望也漸漸變成平和,但是身邊的人都知道,作為一個母親,她內心對兒子的想念只會與日俱增,而不可能因為時光的流逝而減少。
聽完這個故事,眾人臉上的神情都凝重了不少。尤其是緋羽,知道這背後的故事之後,就更感自責了。
“幾位不必內疚。”店家笑了笑,善解人意道:“此時隱瞞多年,今日終於被說破,也許也是天意。幾位請自便,在下先失陪了。”
店家說完,起身往門口走去。
他一直走到老婦人的面前,雙膝跪下,雙手抓住老婦人顫巍巍地伸出來的雙手。
“珍姨……”可是他剛想說什麼的時候,喉嚨卻哽咽了,好像用盡力氣才勉強忍住男兒淚不至於落下。
“伯威,”老婦人抽出一隻手摩挲著店家的臉,“其實……老婆子我雖然目不能視,但是心裡卻是明白的。老婆子估摸,這麼多跟你們一起上戰場的人都已經陸續回來了,戰事不可能那麼久還沒結束,所以今天聽見似乎有陌生的客人到來,才特地前去一問……”
老婦人沉浸在悲痛中,好一會兒才能繼續說出話來,“伯威,這麼多年來,你為了老婆子,受累了……老婆子已經心滿意足,沒什麼可抱怨的了……只可惜,平兒……是回不來了……”
“珍姨……”提到已經去世的摯友,店家再也忍不住了,兩行淚水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正在這時候,忽然有另一人跪倒在老婦人腳邊,朗聲道:“娘,孩兒回來了。”
這一聲猶如春雷轟隆,老婦人頓時僵在了當場。她只以為自己聽錯,還在腦海裡如夢似幻地回味著那個彷彿還在耳邊的聲音。
直到自己的雙手感覺到另一雙溫熱的手親暱地握來,老婦人才猛然驚覺那不是幻聽。
“平兒!真的是你嗎?平兒?!”一直深沉似海的老婦人忽然間像面臨了掀起驚濤駭浪的風雨,激動地站起來,近乎狂亂地抓住來人的手臂,語不成聲。
“娘,是我。我真的回來了。”那人連忙起來將顫巍巍的老婦人扶穩。
老婦人痛哭流涕,一手牢牢抓住那人的手臂不願輕放,一手伸出,愛惜地摸著那人的臉道:“平兒,讓娘好好看看你……長高了、長俊了……二十年了,二十年了……你受了多少苦?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凍著?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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