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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蘭楚這座彷彿沒有七情六慾的萬年冰川居然也會公然燃起怒火,左瑛感到一絲意外。
但是要比淡定,一般情況下還是沒人比得過左瑛的。她平靜道:“愛卿何出此言?”
賀蘭楚離席兩步,好像是正要拂袖而去,卻因為左瑛的提問停了下來。他轉過頭來看著左瑛的剎那,目光冰冷凌厲得好像能在頃刻間將人灼傷!
賀蘭楚字字鏗鏘,卻抑而不揚,“突厥賊子歲歲侵我邊疆,擾我邊民,殺人擄財,賊心不死,我軍將士個個只欲先蕩平之而快!之所以一直未能揮軍北上,完全是因為國內未定、百廢待興,因而無暇顧及。如今大局已定,民心安穩,又逢突厥各部聯盟動搖,矛盾迭出,正是天授人與、蕩平突厥之患的絕佳時機!”
“遣質子的要求,阿史那氏若同意,我大周便得一可為前驅的爪牙,助我牽制突厥諸部,乃至聯兵蠶食突厥疆土,最終使突厥分崩離析;阿史那氏如若不答應,其國力衰落既已成定局,我朝也可與他部聯合,將此突厥最大的部落一舉擊破瓜分,從此突厥群龍無首,貪婪相爭,正是我朝坐收漁利的時候。而陛下,卻將這樣的機會白白相讓!待阿史那氏重豎威望,重整旗鼓,聯合諸部,便會與我朝反目,攻城掠地、勢不可擋!與阿史那氏聯姻,實乃遺禍千秋之舉!”
聽著賀蘭楚響亮有力的聲音,感受著他剋制卻真實的憤慨,左瑛好像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原來不是刻板惡毒的大奸臣一個,而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儘管左瑛明知道他這樣指責皇帝,是天大的不敬,基本上就差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昏君了;可是那並沒有激起左瑛的憤怒,反而是他一心為國、毫無私心的政見,和不像是偽裝出來的恨鐵不成鋼,讓本以為自己已經對賀蘭楚的狼子野心瞭解得透徹非常的左瑛恍然間居然有種摸不透的感覺。
左瑛停頓思考的片刻在賀蘭楚看來,就是那個圖一時口舌之快而罔顧朝政綱紀、毀了國家大事的黃毛丫頭,正被他訓斥得無言以對、面露窘態。但是他沒有絲毫怒火得到宣洩的快慰,反而心中對那個只是因為生為公主而得以忝居帝位的昏君鄙夷更甚,只恨自己之前顧慮太多,還沒能將她置於死地。
他現在要做的是,昂首闊步地走出御書房,然後立刻命人將柯吐玉秘密拘禁起來,緊接著動用他一直深藏在懷袖中的那張皇牌,將昏君的小命結果……一切將從此步入正軌,天下之勢將定。
正在他轉過身去準備朝門口邁步的時候,已經被無邊的忿恨和權欲佔據的腦海裡,忽然灌入一個平穩明澈的聲音。
“愛卿想要以突厥治突厥,而朕想要的是以突厥治天下。”
聲音不大,聲線尖細甚至還帶著一點童音,但是說出來這句話,分量卻非比尋常,直將賀蘭楚怒氣衝衝的步伐也止在了當場。
見慣了太師的囂張氣焰的內侍宮女們在賀蘭楚拂袖而去的時候只是暗自瞪眼,並不十分驚奇,反倒是這會兒都因為他的留步而頗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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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拜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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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我大週四境,北有突厥擾亂,西有涼國對峙,南有吳、越等小國未肯稱臣。”公主以前雖然不學無術,但是跟熟知國事的皇兄和皇子伴讀經常待在一起,對天下大勢還是有點概念的,這些儲備到了左瑛這裡才開始發揮作用,“以朕看來,我大周最大的敵人,不是經常製造小規模邊亂的突厥人,而是與太祖皇帝、武皇帝兵戎相抗五十餘年之久才告一段落的涼國。他們幅員遼闊、實力雄厚、人才濟濟,又已經過五代帝皇的統治,人心之穩固,根基之紮實,並不是我朝所能比擬,這也是即便太祖皇帝和武皇帝如何英明神武、用兵如神,也未能將其蕩平、一統中原的原因。”
“時至今日,涼國依然亡我之心不死,無時無刻不覬覦我朝的沃土礦山、港口鹽田,部署在兩國交境的兵力逐年逾增;每年年初召叢集臣於太廟祭軍神、演沙盤,也都是以我大周為假想敵進行兵棋推演,其敵意之深,其決心之堅,可窺一斑。如果我們輕易揮軍北上,將兵力騰空,豈不是明明白白授予涼國乘虛而入的機會?”
左瑛在學校裡和在**上學到的“政治學”都不是白學的,她繼續平穩道:“民間俗語,‘吠犬不咬人’,表面上年年遣使送禮的涼國未必真心交好;在邊境張牙舞爪的突厥也未必最具威脅。突厥人以放牧為生,逐水草而居,資源時常陷於匱乏,因而貪財重利,慣於掠奪他國,目前來說卻遠無侵伐我朝的實力與野心。阿史那氏跟我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