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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的淚水,好像生怕稍一放鬆,女子就會從自己面前消失。眼前那個年輕女子美麗卻透著嚴厲和冷漠的臉龐,在他的視線當中被淚水沖刷得清晰了又變模糊,模糊了又變清晰。
“雲兒,”女子的眼神非常堅決,沒有一絲不忍,“這裡不適合娘,娘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娘一步也不會邁進這個門口。你比其他孩子早慧,應該能夠明白。娘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娘……雲兒一刻也不要離開娘……”那小男孩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沒有了娘在身邊,心裡就湧起一陣無法承受的難過,淚水更加失去控制了,“娘不喜歡這裡,為什麼還要將雲兒帶來這裡?……如果娘真的要走,那就帶雲兒一起走……”
小男孩無心的提問,在女子聽來卻是一語雙關的,它彷彿一根芒刺,冷不丁地紮了她一下。
她好像自言自語道:“也許真的不應該將你帶到這世上,但是娘沒有後悔過。”很快又在她臉上重新呈現出來的決絕,又在小男孩的心上剜了一刀,“娘不能帶你走。你留在這裡,你爹會照顧你的。”
“娘,求求你不要將雲兒一個人留在這裡……”小男孩依然絕望地啜泣哭訴著,聲音含糊不清,“爹爹……早出晚歸。雲兒已經好多天見不到爹爹了。哥哥姐姐們又都不喜歡雲兒,總是說雲兒是狐媚生的野種……”
女子冷冰冰的雙眸掠過一絲厭惡,聲音裡連最後的一點柔情都沒有了,“沒長進的東西。娘說了,那些不是你的哥哥姐姐!娘教你的咒術已經足夠讓那些聒耳的蟲子閉嘴了!”
“放在你床頭的那本《六壬玄要》,是孃的師承所學,就當娘送給你的臨別贈禮吧。”女子狠狠將衣袂從小男孩手中抽出。“你我母子緣盡於此!”
小男孩哭喊著往門外追去的時候,女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中……
左瑛還沒說完的話,將李雲深的思緒從遙遠得讓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記不得了的回憶里拉回到了現實當中。
“你的父母以愛為理由將你帶到這個世上;卻又以愛為理由相繼離你而去。自私地將你丟棄在無所靠依、受人冷眼的境地裡獨自成長。對於愛情,你更多的只有困惑和拒斥,而不是嚮往和憧憬,更不可能是死心塌的追求。”
“陛下……”不知道是左瑛的舉動還是她的話讓李雲深雙眸微微一亮,好像有點吃驚失神的樣子,一反口若懸河的常態,居然有點語塞了。
左瑛平靜道:“小三兒。朕以你救駕有功的名義,不再追究李皇后曾經的犯上之罪,並且將她改封為仁孝太妃,准許守喪期滿後出宮,永享朝廷俸祿,這件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從此以後,令兄李柱國也一定會對你心存感念,再加上你的處事手腕,整個李氏的力量也會逐漸完全由你來掌控。”
“朕向來不喜歡逼迫別人說出自己不願意跟他人分享的秘密,”左瑛的語氣變得懇切:“但是這一次。朕一而再地想讓你說出真話,是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朕已經在你的身上幾乎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只有對等的知情,才能讓我們的關係發展得更久遠。所以,小三兒,為什麼?可以告訴朕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因為,如果你無法將那理由說出口,那朕就只能認為你最終的目的,跟朕的利益是相悖的。甚至可能威脅到朕的生命。朕永遠不希望事情是那樣的。”
李雲深看著左瑛抬頭注視著自己,羊脂玉一樣白皙的臉蛋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跟略帶稚氣的臉龐不相符的嚴肅和專注,甚至還有一絲他從來沒有從這雙眼睛裡發現過的期待;水潤桃紅的小嘴唇微張著。似乎言猶未盡,又更像是期待著對方用真誠的回答來打斷她的說服。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外貌軟弱稚氣的小女皇其實有著一個怎樣的靈魂。她精明睿智、她手段高明、她深不可測、她目光犀利狠毒、她甚至有點冷漠嗜血……但是此時此刻,她卻對他流露出了沒有一絲虛假的期待。就好像那個在心靈上一直披堅執銳的女皇,此刻竟然褪去了戎裝,放下了所有防備,站在他的面前,窮盡了作為一個王者可能付出的謙卑,請求他也將面具摘下,期待著從此能夠彼此坦誠相對。
此情此景,讓他的心裡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感覺。任憑他的辭藻華麗、口吐蓮花,也無法即刻找到一個詞彙來形容。他只知道自己忽然間變得不忍心對她說“不”,甚至不忍心像一直都能輕易做到的那樣對她隱瞞欺騙。
可是他的秘密偏偏不能跟人分享,尤其是不能跟左瑛分享。就像古書上描述的一些鬼魅一樣,一旦被準確叫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