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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本來沉穩厚重的陳設多了一種活力和生氣;銅香爐中的陣陣清淡的醒神香,和著竹簡特有的淡淡香氣混合在空氣中,變成了一種讓人精神爽利、催人奮進的氣息。
“參見太師。”
正在書房中候命的宮女們看見賀蘭楚走進來,都紛紛欠身行禮。
“免禮。”賀蘭楚坐下來的時候,留意到了一個奇怪的宮女。那是一個鬢髮已經花白的中年宮女。身材還保持著妙齡女子的修長姣好,奇怪就奇怪在雙眼以下都被一塊麵紗遮擋。
賀蘭楚內心一疑,朝那中年宮女問道:“你是什麼人?”
那一直低著頭的中年宮女看了賀蘭楚一眼,似乎微微吃了一驚。卻落落大方地來到賀蘭楚的面前,低頭行禮道:“回太師,奴婢是陛下剛恩准進宮來伺候的伴讀宮女何姑姑。”
“為何蒙著面紗。如此無禮?”賀蘭楚冷冰冰地問道。
“奴婢該死。”何姑姑將腰弓得更低了,聲音中有點顫抖,“只因奴婢面貌醜陋,唯恐驚擾旁人,所以多年來一直以紗巾蒙面,實在是情非得已。”
賀蘭楚這下感到更奇怪了,女皇是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年過半百、而且面容醜陋得不敢示人的宮女留在身邊。又為什麼要將她留在身邊呢?
就在他還想問個明白的時候,門口方向傳來了左瑛的聲音:“太師,這是朕從皇夫的親隨中要過來的人。”
眾人看見左瑛在緋羽的陪伴下步入御書房,紛紛上前跪地行禮。只是何姑姑的一隻手無力支撐地面,跪拜時顯得有點吃力。
“都平身吧。”左瑛來到書案前坐下。“太師,這個何姑姑原本是皇夫在大漠時的儒學師傅,教授兩位王子儒學已經近二十年。她本身就是漢人,這次隨皇夫聯姻,得以回到故土。朕與她投緣,就准許將她留在宮中陪伴了。”
“哦?”賀蘭楚自然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物,但是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這麼一個奇特的女子,“你就是給阿史那氏兩位王子取名‘無疆’和‘無期’的那位儒學太傅?”
“正是奴婢。”何姑姑頷首道,“奴婢只是粗通儒學。之所以有幸為兩位王子講學,只是因為在大漠之中,漢人甚少,能識文斷字的就更少了,所以奴婢才得以忝位為人師者之列。如今回到大周,若非陛下眷顧奴婢年老無依。奴婢唯恐當伴讀宮女也力有不足。”
“何姑姑,你為何眼圈發紅?”左瑛看見何姑姑兩眼微紅,還隱隱似乎有淚光,於是略帶點戲謔地問道:“是不是朕的太師過於嚴肅,將你嚇到了?”
“絕無此事!”何姑姑連忙否認道:“太師器宇軒昂、一表人才,有出將入相之威、為中流砥柱之氣魄,奴婢深為陛下能得此肱骨之臣而萬般慶幸。奴婢只是初回大周,未能適應此地氣候,略有風寒之兆而已。奴婢失禮了。”
這個何姑姑雖然行止古怪,來歷不明,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向來高傲挑剔的賀蘭楚卻並不覺得她討厭,反而隱隱對她為何會到了大漠,又在大漠滯留二十年感到好奇。如今看起來年屆天命的何姑姑,二十年前尚在妙齡。當時她一個孤身弱女子到了大漠之中,如果並非她所情願,卻又被迫背井離鄉二十年之久,無法想象在這個過程中她曾經遭遇到了多少的苦難。
“陛下,今天臣想為陛下講解《孫子十三篇》的《作戰第二》。”多愁善感天然就不是賀蘭楚願意花時間去做的事,給左瑛上完課,他還有一堆政事要去處理,“孫子曰:‘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這裡所說的‘用兵之害’,只是單純就戰事與國力本身而言,尚未涉及人命的損傷和對百姓的禍害。可以說,是為君者在決定發動戰爭之前,需要考慮到的可能付出的最低代價。”
左瑛以前是讀過《孫子兵法》的,這篇的開頭是將“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千里饋糧,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這一堆打仗要付出的成本羅列出來,再說戰爭如果曠日持久那將如何怠軍傷財,最終不利於國家,到中間部分才出現“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這句話。而賀蘭楚卻最先將這點睛之句提了出來,讓人即便還未完全通讀就已經對這篇的內涵的理解明晰了幾分,真不得不歎服他的高明。
“‘其用戰也勝,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久暴師則國用不足。’”賀蘭楚對《孫子兵法》倒背如流,繼續斷章摘句也如拈花摘葉一般行雲流水、信手拈來,“‘故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這就是後世所謂的‘兵貴神速’。戰爭一旦持久下去,即便士兵再精銳、糧草再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