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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髮簪、髮帶上的寶石也多為紅色;朕回憶起你那日穿一身紫袍清雅脫俗、讓人難忘,可衣衫雖好,卻沒有上好的髮飾相配,所以朕當時就一眼相中了這根髮簪,決計要買下來送給你。小三啊,為了你的這根髮簪,朕幾乎傾盡出行所帶的所有,險些連車馬奴婢全部都賠上了,才換來對方願意忍痛割愛相讓。”
李雲深自然知道這有誇張玩笑的成分,但是即便不說,他也不難想象要讓擁有這樣一件稀世寶物的突厥王族割愛,所花的功夫財帛絕對不會少。而且,他沒有料到的是,左瑛居然對他的細節如此留意,而且還時時惦記在心,這讓他的心中不由一顫。他深知,即便要將她這麼做定性為收買人心之舉,可也不是每個人都能這樣以心換心的。
“陛下不計較小三兒私自離宮之罪,”李雲深輕聲道:“還對小三兒如此留心在意。為了小三兒不惜重金購得如此貴重的禮物賜予小三兒,實在令小三兒感激涕零。小三兒雖粉身碎骨、肝腦塗地,也未能報答陛下大恩之萬一。”
“嗯?誰說朕不計較了?”左瑛微微張開雙眼,眼珠子朝李雲深的雙眸輕輕一掃。
“陛下。小三兒死罪。”李雲深故作委屈道:“小三兒想,陛下與皇夫新婚宴爾、出雙入對,必定無暇理會小三兒。所以才不經奏請,私自出宮。”
“哦?那就是怪朕冷落你了?”沒有聽到有營養的東西,左瑛不願意睜開雙眼。
“陛下,小三兒不敢……”李雲深的聲音變得沒那麼輕佻了,“臣那幾日在無為居中逗留,全然因為多年來的習慣使然。自從父親歸隱山林,臣每逢自己生辰那日前後。無論原本身在何處,都會回家中一趟,奢望能夠見到父親和母親回家看望,像孩提時一般與臣慶賀生辰。只是……臣不幸,希望一次又一次落空。今年已經是第六年。父親和母親離家後,都再沒有重新踏入過家門半步。臣當時守候無果,心中悽苦惆悵,所以跟家中管事李君安小酌了幾杯,酒入愁腸容易醉,這才耽誤了些時候,求陛下恕罪。”
“小三兒,”左瑛睜開雙眼,看著李雲深低垂的雙眸。“你已經是朕的人了,以後,朕只准你將希望放在朕一個人的身上,只要你這麼做,朕定然不會讓你失望。”
左瑛這一語雙關的話,讓李雲深頓時有種內心的秘密被觸及窺探的失神。“臣日後一定萬事以陛下為念,不再存有他想。”
左瑛又道:“從今往後,你生辰的時候不要再回去了,就在宮中過,朕將你的家眷親朋召來,為你在宮中置辦。”
“臣謝陛下深恩。”
儘管李雲深的臉上,還是一副迷惑性極強的可掬笑容,但是左瑛分明感覺到他抱著自己的雙手,摟得更緊了一些。
“對了,小三兒,你認識的人多,處事又高明,朕有一件事要辦,再想不到比你更合適的人選了。”左瑛淺笑道。
李雲深的笑容變得殷勤,“承蒙陛下信任,臣榮幸之極,請陛下儘管吩咐。”
*
七月中的光景裡,雖然天氣依然熾熱,路上行人也多有拂動著衣袖扇風、嗟嘆著酷暑不消的,可無論是湖邊將敗的荷花、聽起來越發無力的蟬鳴還是變得更加深綠垂墜的柳蔭,都在提醒著人們,這個一年中最具有生機與活力的季節即將淡出,大地也將逐漸步向秋的蕭條寂寥。
遵循“春生秋殺”的自然規律,彰顯“天罰”的上天意志,朝廷自古以來就有“秋冬行刑”的制度。《禮記?月令》將最理想的刑殺時間定為孟秋、仲秋、季秋三個月份,也就是從七月開始的秋天時節。在這一年中被判死刑的囚犯,從這個時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時日所剩無幾了。
這天午後,大牢裡的一間牢房,被獄卒“哐當”開啟,關在裡面的蘇媚兒被從牢獄裡帶了出來。獄卒令其沐浴梳妝完畢,換上一身體面的衣服。然後又將她帶到一個放著一張陳列了些酒菜的房間裡,讓她享用。
蘇媚兒跪坐在食案前,呆視了那幾樣不錯的菜餚良久,忽然聳肩一笑,笑得苦澀淒冷,又桀驁諷刺。
對於從《禮記》裡開始確立的刑殺制度,她再清楚不過,她甚至能夠將記述這方面內容的章節倒背如流:“是月也,命有司修法制,繕囹圄,具桎梏,禁止奸,慎罪邪,務搏執。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決獄訟,必端平。戮有罪,嚴斷刑。天地始肅,不可以贏。”一年的刑殺由此開始,執法者不可以拖延,不可以怠慢。
旁邊有獄卒看著,她不能再重施敲碎瓷碗割腕的故技;而且她也好像沒有了那樣的衝動和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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