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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誒!”老者連忙將手中東西放在床頭方几上,過來按壓住阿史那無期腹部的傷口,“陛下,請不要對小民如此客氣,折煞小民。小民自從聽說陛下堅決留在紫陽城與這裡的軍民一起守城、同生共死,小民就對陛下充滿了敬仰。小民已經是風燭殘年,能夠在餘生有幸伺候陛下和皇夫,實在是上天的恩賜。”
左瑛微微一翹唇角點點頭,專心地給阿史那無期清洗的傷口。
鹽水對傷口的刺激讓昏昏沉沉的阿史那無期保持著一定程度的清醒。
“皇夫,朕要給你止血。一會兒可能會很疼,你要忍住。”左瑛一邊說一邊朝剛才那長者放在床頭方几的那件東西看去。
那是一個布縫的針線包,開啟的袋口裡露出幾卷不用顏色的線和插在一個小布球上的粗細不同的幾根針。
清洗完阿史那無期的傷口後,左瑛從針線包裡挑出一根最細、最短的針,用剪刀頭夾住那根針,放到油燈的火焰中炙烤片刻後,將針夾出來在地上用力拗彎,然後再在水裡洗乾淨。再炙烤。直到得到一根有一定弧度的針後,左瑛才將線穿進針頭。
“皇夫,朕要給幫你縫合這兩道傷口。這樣才能夠更好地止血和讓傷口癒合得更快,而且不容易在運動的時候再次撕裂。”左瑛一邊做準備功夫一邊解釋道:“你的傷口太深,傷及筋腱肌肉,必須分成三層來縫合——先縫合裡面的筋膜,再縫合肌肉。最後縫合外皮。”
迷迷糊糊中的阿史那無期不知道能不能聽進去,已經無法作出明確的回應。
幸虧這種事左瑛也並不是第一次幹了。她給不同的人在設施簡陋的情況下縫過針,甚至給自己縫過針。只是這一次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在於。過去的那幾次縫的不好的話,最多留下難看的疤痕;可這一次,因為本來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治療時機,如果再治療不當的話,阿史那無期很可能因此喪命。
面前是阿史那無期危在旦夕的生命,外面是隨時都有可能破門而入的追兵,左瑛的心比任何一次面臨類似的境地都要承受更大的壓力。
她將油燈移近了一點床頭。好讓光線更充足。她以小剪刀充當鑷子,夾住彎針,伸進阿史那無期胸前的傷口裡。
筋膜是比較容易縫合的一層,只需要單線縫合,還不用打結,而且筋膜上的神經不怎麼豐富,在阿史那無期並沒有太大知覺的情況下筋膜就已經縫好了。
縫好筋膜以後,左瑛給彎針重新穿上線,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氣。才用剪刀夾住針頭往傷口壁上用力紮了進去——她要開始縫合肌肉了。
阿史那無期感到疼痛,本能地輕輕一抽搐,鼻腔裡發出一聲呻吟。
“皇夫,最疼就是這樣的程度了,忍住,很快就好了。”左瑛一邊用柔和的語氣安撫著阿史那無期,一邊繼續轉動著針頭,讓針頭在肉壁裡迴旋,從另一頭露出。再扎入對面的肉壁。
縫合肌肉跟縫合筋膜不一樣。因為肌肉是需要承受較大的拉力的,所以必須用更能承受住拉伸的縫合方法來縫才行。她讓彎針帶著棉線在肉壁裡迴旋一圈,拉緊,打上死結。將線剪斷,再縫下一針。
幾針下去,阿史那無期已經痛得幾乎完全清醒了,牙關緊咬,額頭上直冒汗。
這種連那個花甲徐老丈人也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治療手法,讓他看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徐老丈人,不用擔心,你只管按壓住傷口止血就是了。”左瑛異常鎮定的聲音在這樣緊張的情況下充滿了感染力,能讓人快速地安靜下來。
阿史那無期胸口的傷口比較長,縫了十幾針後,才告完成。
擺在左瑛面前的就只剩下縫合面板的工作了。
面板同樣是要經受延展拉伸的,所以縫合的要領也跟縫合肌肉相近;所不同的在於縫合之前一定要先將傷口兩邊的面板對齊,以免留下難看的疤痕,而且針步要求比縫合肌肉更細密。而且面板上的痛覺神經是最發達的,在這種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縫合,是最考驗傷員意志的。
但是阿史那無期在整個過程中只是牙關緊咬著,任憑汗水又一次將鬢髮洇透卻再沒有哼過一聲。他的嘴角還勉力上翹著,好像如果不是因為失血而渾身無力,他還能夠講出些笑話來。
縫合完胸口上的傷口後,左瑛接過徐老丈人手中按壓阿史那無期腹部傷口的布,對他道:“徐老丈人,請你將這些血水倒掉,再去仔細檢查一下外面一路上有沒有留下我們的血跡和足印,如果有,要立刻掃去。朕猜測賊兵很快就會開始挨家挨戶搜查朕和皇夫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