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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夜幕降臨,殿閣裡透著瑰麗的燈光,勾勒出浮於水面上的婷婷輪廓,在水中落下一個雍容明麗的倒影;殿閣的大門下伸出的那條通向岸邊的漢白玉石橋,在夜色中看去,就像銀河浮於夜空中一般。據說這時候,落在水面上再圓滿清亮的月影也會顯得黯然無光。
除了這座水上殿閣以外,湖的後面和四周都各有樓閣殿室,再加四季花木佈置其中。整個鳳儀殿的設計匠心獨運、極盡精巧奢華。
但是這個時候,李皇后顯然已經無法再受這美景的感染薰陶了。她徑直穿過鳳儀殿大堂,來到寢室當中,雙臂微張,一直候在那裡的宮女們就立刻將大門掩上,圍了上來,給她寬衣解帶,從頭到腳、從裡到外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她往妝鏡前一坐,立刻有兩個宮女拿著犀角梳上前,小心地替她拆開原來的髮髻,重新梳理。
“快!”李皇后不耐煩地催促道。兩個宮女答應一聲,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這時,一個內侍匆匆來到門外,跪稟道:“皇后娘娘,府中有人求見。”
李皇后聽見這句話,顧不得頭髮還在梳理,登時站起來道:“快傳!”
帶人去永寧宮抓人之前,李皇后因為拿不定主意、六神無主,曾火速遣親信到洛陽近郊的無為居向祖父李開宗求教對策。親信的回覆雖然大失李皇后所望,但是也在她的預料之中——李開宗自從五年前掛官歸隱之後,就開始遍遊名山大川,行無定蹤,連家人也說不上來他身在何處。即便是嫡孫李信、李皇后親自拜訪,也十有八九吃閉門羹。舊府無為居一直有管事和僕從打理,不曾荒蕪,只是昔日門庭若市、達官貴人爭相攀附巴結的景象就漸漸消失了,無為居當真成了一處清淨之所。
李皇后抱著一試的心情去求教之前,心裡也早有落空的準備。反倒是現在忽然有人從舊府中來求見,讓她驚訝萬分、喜出望外。
不一會兒,侍從從外面領進來一個衣著得體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形清瘦,舉止大方,稜角分明的臉上,不大不小的雙眼炯炯有神,及領的短鬚顯得穩重又不失幹練。
“參見皇后娘娘。”中年男子跪地行禮道。
“君安,快請起。”李皇后的髮髻還沒挽成,就迫不及待地去將那男子扶起,好像在至親面前一樣忘記禮儀,“祖父是否已經回府?”
被稱作君安的中年男子站起來,搖搖頭道:“老爺並未回府,他只差人送來一封家書,託老奴送進宮中請皇后親自過目。”
君安說完,便從袖中拿出一封書信,雙手呈給李皇后。
聽見君安這麼說,李皇后滿懷希望的心就涼了半截,心想:祖父終年雲遊在外,對朝中之事已經多年不曾過問,定然不知近來種種變故。他老人家倘若得知陛下遇害駕崩、嫡孫被拘,應當回來奔喪、救人才是。他既然此刻並未回府,估計書信中也只是尋常問候之辭;即便言明歸期,也只是遠水不救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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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家書抵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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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皇后接過書信,將封口撕開,從裡面取出信箋。讀了開頭兩句便知果不其然,祖父只是在信中分享自己近來又遊歷了哪左名山大川,拜訪了哪位世外高人,絲毫不能解她的燃眉之急。她幾乎沒有心思再讀下去,不由低聲嘆了口氣,坐回妝鏡前。兩個宮女又自覺上前繼續為她梳理頭髮。
“皇后娘娘,”君安作揖道:“老爺常年在外,這封家書得來不易,請娘娘務必細讀,切莫辜負老爺一片掛念。”
“嗯,你回吧。”
李皇后沒有再去看自顧退下的君安一眼,心裡想著:祖父啊祖父,您在名山大川中逍遙自在,好不快活,孫兒等都要任人宰割、朝不保夕了。政事煩擾您可以拋棄、功名利祿您可以拋棄,但是難道孫兒等骨肉至親、相連血脈,您也要拋棄不顧了嗎?
想到這裡,李皇后不由更覺委屈無助,鼻子一酸,雙眼模糊了起來,等雙眼清晰過來的時候,手中的信箋已經被淚水滴溼了一處,將墨水化開了。
李皇后連忙用袖子擦拭信箋,無意中看見了淚水暈染開的墨跡旁的兩行字:“以命易命,未見其利,先見其弊。”
這兩句似有所指的話讓李皇后心中一動,幾乎抽了口氣,連忙仔細閱讀這句話的上下文,想仔細看清楚祖父到底想想她傳達什麼,卻發現這句話竟然是突兀地出現在另外一句話當中,與上下文並無聯絡。
她很快反應過來,祖父之所以要這麼做,正是為了將他要傳的話偽裝成一封尋常家書,讓旁人無法輕易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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