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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沒走多久,一個黑影出現在夜色中,如影隨形,亦步亦趨跟著她。白芍渾然未覺,按照何歡的吩咐悄然行至沈家的側門。她與守門的婆子嘀咕了很久,房門“嘭”一聲闔上了。她緊張地四下張望,黑影急忙縮頭躲在牆後。
半盞茶之後,房門“吱呀”一聲開啟了,走出一個七八歲的小丫頭。白芍愣了一下,似乎頗為意外。猶豫片刻,她彎腰與她說話。黑影遠遠看著她們,微微一笑,後退幾步隱沒在黑暗中。
白芍去沈家報信的當口,何歡叫了張伯說話,詢問他是否有門路查知謝三的身份。
張伯一臉為難地說,他們夫妻倆一輩子都在何家幹活,並不認識街面上的地痞流氓。說完這話,他又提醒何歡,謝三那樣的人不好惹云云。
何歡沉著臉沒有說話。她曾聽沈經綸說過,衙門的捕快大多都是窮苦人家出身。薊州城西北角那片,有不少地痞流氓,但同樣出了不少捕快。雖然希望渺茫,但她或許可以從這方面著手。
眼見時間已經很晚了,馬上就該宵禁了,何歡只能吩咐張伯第二天一早去衙門找林捕頭,一來問一問他,是否抓到攔截馬車的人,二來順便打聽一下,衙門是否有人聽過“謝三”這個名字。
張伯垂首而立,默默聽著何歡的話。待她說完了,他低聲說:“大小姐,老太太臨走交待過……”
“是姨老太太。”何歡不客氣地糾正,“你要知道,你們夫妻是何家的下人,並不是姨奶奶的陪嫁。”
張伯怔了一下,正要開口,何歡已經搶先道:“不要說姨奶奶此刻正在青松觀,就算她在家裡,她年紀大了,也不宜過度操勞。就拿前幾日的事來說,我想典當母親留給我的屏風,也是為了家裡能有銀子買米買糧。這種小事,其實無須驚動姨奶奶。”她嘆了一口氣,接著感嘆:“你們都是家裡的老人了,不可能不知道,家裡的情況再不比從前,早已不是多雙筷子多個人這麼簡單。”
張伯聽著何歡的絮絮叨叨,表情微變。她分明在暗示他,他們兩夫妻若是認不清誰是主子,她只能將他們賣了。一時間,他有些慌張,又有些不服。他們服侍過她的祖父,就算魏氏對他們也是客客氣氣的……
“張伯,如果我記得沒錯,姨奶奶比你們年長三四歲,若是在普通百姓家裡,你們差不多該抱上曾孫了。”
何歡說得極為平淡,但張伯卻聽得手腳冰涼。他們兩夫妻無兒無女,若是離了何家,大概只能餓死路邊。何歡能把魏氏送去青松觀,難道還對付不了他們?魏氏到底是何歡的親祖母,鬧得再兇最後還是一家人,可他們兩口子不過是何家的傭人,他們有什麼資格在主子面前說三道四?再說,以魏氏的脾氣,真要鬧騰起來,她也不一定會護著他們。
想到這,張伯的態度立馬就軟化了,恭聲說,明日一早他就去衙門打聽。
何歡很滿意他的態度,點頭命他退下。張伯聽著她淡漠的語氣,隱約覺得她和以前不同了,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他不敢抬頭看她,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去,只見素白的裙子遮住了她的雙腳,膝蓋之上,她雙手交握,很自然地垂放在大腿上。張伯不敢繼續往上看,他只注意到原本粗糙的雙手似乎變得白皙修長,原本暗灰色的指甲經過細心打磨,微微泛著柔和的光澤。
“還有其他事嗎?”何歡沉聲詢問。
張伯幡然醒悟,急忙行禮告退。
待張伯離開,何歡低頭朝自己的手指看去。這些天,她每日用加了醋的溫水泡手,這是沈家的管事媽媽教她的,因為沈經綸喜歡漂亮乾淨的手指。不過今時今日的她保養雙手並不是為了他,她只是單純地希望,無論在多麼細小的方面,她都能保持最佳狀態。她不知道這是何時養成的習慣,或許是這一年多受他的潛移默化。
半個時辰後,白芍從沈家折返。當何歡從她口中得知,紫竹派了一個七八歲的丫鬟傳話,她不由地奇怪。按照沈家的規矩,入夜後小丫鬟是不能獨自亂跑的。
“那小丫鬟長什麼模樣,有什麼特徵?”何歡的聲音抬高了幾分。
白芍想了想,搖搖頭,說不出所以然。何歡皺著眉頭思量許久,呆呆地望著燭火。
第二天一早,何歡依舊卯正時分就醒了,她洗漱整理妥當,走出西跨院就見何靖正在廊下澆花。“靖弟。”她輕喚一聲。
“大姐。”何靖急忙放下水瓢,轉身打招呼。當他的目光觸及何歡,他不由地愣了一下。何歡穿著青灰色的褶裙,上面是同色系的窄袖褙子,衣裳只有三四成新,這是何靖見慣了的舊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