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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吾亦有刀不高舉,手起斬落雪瑩光。三千遺恨付泉水,不要湘魂送秋江。銀梁亂舞似龍飛,借問陶公園何在,吾於賤谷聞桃香,花蕊主人是劉郎。
我在古老的詩韻中突然暗暗吃驚,感覺雖然解決了興趣的地位問題,可就自身的缺陷來說,仍然有許多疑難雜症。或許“許多”這個詞有點不妥當,但如從其問題的嚴重程度來說,跟有“許多”問題所呈現出的嚴重程度沒什麼不同。
意志,是我的另一個被長期忽視可實際上影響卻極其重大的品質,相比於興趣的品質,它的價值也許並不在其之下。根據便是這些年我很少研究興趣,但研究意志的時間卻非常多,不光碰到挫折的時候我會去意志上找找原因,就是有時情緒低落,昏昏欲睡,我也會去意志上探索探索,總疑心這些問題是意志不夠堅強造成的。回想起來,這樣做絕沒有錯,但不夠嚴謹,也就是說我往往在沒有得到答案的情況下又突然放棄了研究與探索,覺得這既不可能有答案,也無此必要。就是浮躁啊,如果當時懂得探索的道理,我想我會趕在認識興趣之前破解它的全部精華與奧秘。不過我沒必要太過自責,這本是一個浮躁的時代,浮躁就像一種精神上的流行感冒,短短几年時間裡就感染了所有人,把從前無數政治的分子變成了金錢的個體,在瘋狂與貪婪中向美好的生活發起一輪又一輪衝擊。應該說這並非壞事,何況聯想到自身,我一直自信地認為在感染者中我的病症是最輕的。但話再說回來,做為一個行者,一個孜孜求道的天之信徒,非得熬到人近中年才懂得清理、總結已逝的人生,似乎多少亦有點說不過去。
現在;我不想把自己當人看,而是將自己想象成一把手術刀,然後將意志看成是我手術的物件,我薄得就像一片樹葉,光滑得就像一塊冰,一下就鑽入了意志的內部。我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彷彿回家了似的。
是的,是家。如果說興趣是我的領導,智慧是我的師長,精神是我的朋友,思想是我的同學,那意志還能夠是什麼呢,只能是家了。這是一個世界上最怪誕的家,有點像一座古老的城樓,色調灰暗,陰氣森森,冰冷堅固,既不讓人輕易進去,也不讓人輕易出來。
可說來又十分奇怪,真正置身於這個家中,雖然亦常感受到它的溫暖和包容,可很多時候,我覺得我卻並不安寧,有一種不易被自己察覺的騷動,如同平靜河流下面的漩渦,在內部攪得我暈頭轉向。長久以來,我不肯正視這個問題,現在我覺得該好好思索思索了。到底怎麼回事呢?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它是一個“家”,而“家”的物品是很多的,似乎哪一個都能代表“家”,又似乎哪一個都代表不了“家”。是應該在其中找到一種有代表性的東西給予命名,還是以抽象的概念去感覺家的複雜性,我真的糊塗了。這種糊塗當然不是現在的糊塗,它是從我初省人事之時起就跟隨我的生命延續至今的,它忠誠地依附於我,就像我的一枚商標。不過我討厭它的忠誠,我寧願它變幻莫測。可再一想,它如真的變幻莫測了,我可能更加討厭它。
意志到底是什麼?是一種力量,還是一種情緒?粗一聽這個問題似乎非常可笑,意志當然應該是力量。可我細細地回憶歷史,把自己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慢慢兒敲碎,磨成粉末,用最敏銳的嗅覺仔細地品嚐,好像並感受不到什麼“力”,倒是許許多多情緒化的反應,在過去了很久之後仍清晰地爬上心頭,或如春風拂檻,或如梨花帶雨,隨風潛入心,潤心細無聲。也正因此,在我生命中的意志大多呈現出分裂症狀,從來就沒有統一過,就好像戰場上被炮火打得千瘡百孔的旗幟,五顏六色,帶著一股股焦味在硝煙中胡亂地飄揚。
我一向對自己的意志是很有信心的,但如果我現在確定它是一種情緒化的東西,或者說亞情緒化的東西,那這種信心顯然就是虛幻的。由如此虛幻的“力”支撐我走過這麼多年,結局當然只能是悲慘。我早已不覺得悲慘的結局是多麼了不得的事,我更願意從現在開始去重新探研意志的奧妙,能夠正確地解剖它,也許比任何一個好的結果更值得欣慰。
我有一種奇怪的聯想,意志似乎非常像鳥巢。白天,小鳥飛出去了,它空空如也,散發出稻草與鳥屎混合的味道;晚上,小鳥飛回來了,它這才有了一絲熱鬧,一點得意。我的心則像小鳥,白天冒著危險出去與天鬥,晚上回來方始覺得一些安全與溫暖。然而一覺睡去,次日朝陽升起,便又立刻緊張起來。陽光對於意志來說,未見得是一個好東西。
從理論上說,意志比興趣、智慧、精神和思想好像穩定性更強一些,因為這些東西的穩定性本來似乎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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