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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應該是用了份量驚人的召蠱藥引、把藥味瀰漫到四野,以至於在她死後,那些毒蟲還在陸續不絕地趕赴靈鷲山。月宮裡所有教民都在努力與那些遍地蠕動的蛇蟲鬥爭,用盡了一切手段。那些過慣了養尊處優日子的侍女們、時不時地為一隻爬到裙裾上的蜘蛛尖叫。
風涯從迴廊上走過,看著神聖月宮中從未有過的混亂景象、只覺得好笑。
看來,活得長久些還是有好處的,起碼總有些新奇的樂子可以看。
“昀息,她還不肯出月神殿麼?”走過迴廊的時候,他詢問身邊的弟子。那個白衣垂髫的少年有著高爽的額角和苗人深碧色眼睛,明朗卻深不見底,應也是跟著大祭司修行了不少年,舉止風致居然和風涯宛然相似。此刻聽得師傅詢問,便低下頭去回答:“是的,神女一直在月神殿裡為妙水祈禱,三天不曾出來半步。”
“求那尊玉石人偶有什麼用?”風涯冷笑起來,一拂袖,轉頭離去,“想不到那丫頭還這麼倔,當拜月教主有什麼不好?居然拂逆我?”
少年不敢回答,只是隨著祭司的腳步又轉過了幾個彎。
夷湘此次的背叛、只怕是真的觸怒了師傅——不然多年喜怒不形於聲色的師傅不會有此刻的語氣,更不會有此刻看著月神廟神思恍惚的情形。然而……身為大祭司,一切悲歡喜怒都屬於摒絕之列的吧?因為平日裡馭使鬼降、降服惡靈,所耗費靈力已經太大,已無心再對這些凡世作出任何回應。而且,任何屬於軟弱的情緒、都會成為遭到反噬的致命弱點吧?
那一瞬間、少年深碧色的眸子裡,閃過了冷電般的光。
無言地穿行在聖湖旁的長草中,風涯忽地開口:“昀息,你跟了我多久?”
“十一年。”少年恭謹地開口回答。
“才那麼短的時間啊……”大祭司忽地笑了一下,略微有些詫異,“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弟子了。看來我的眼光還是沒錯——什麼出身高低根本不堪一提!你當年不過是個瓊州橫雲峒裡討飯的孤兒,可全苗疆寨老的兒子、又有哪個能比得上你?”
少年低著頭,恭謹地回答:“師傅再造之恩,昀息永生不敢忘。”
“幹什麼?我不是要你感恩,只是考驗自己的眼力罷了——”風涯笑了笑,轉過身去沒有理睬弟子,望著天,忽地發問,“你自問、如今學到了我幾成本事?”
昀息怔了一下,一時間居然不知如何回答。許久,才道:“弟子不知。”
“不知?”風涯眼神轉為嚴厲。
“師傅宛若天人,弟子根本不能揣測一二,更無法估量。”昀息仰望著聖湖邊上白衣翻飛的祭司,由衷回答,深碧色的眼睛瞬了瞬,不知是慚愧還是失落。
“哦?”風涯大祭司忽地揚眉笑起來,若有所思,“若一日你能真的殺了我,便到了可以繼承祭司之位的時候吧?”
不等驚詫的弟子作出反應,風涯大祭司大笑起來,廣袖一拂,轉身離去。一如平日那樣傲然自信,有睥睨天地、不容人質疑插手的霸道和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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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神殿裡,只有滴漏的聲音呆板凝滯地響著,伴隨著老婦人急促空洞的咳嗽聲。沙曼華緊緊抓著妙水的手,看著形容枯槁奄奄一息的老婦人。
白衣少年依舊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從未說過一句話。
躺著的老婦忽然猛烈咳嗽起來,喉嚨裡的黑血湧了出來,她連忙用手去擦,然而那些粘膩的血塊大量地湧出,染透了她的手、流到她袖子上。看到妙水婆婆臉上乍現的黑氣和汙血中夾雜著的內臟碎片,她不由自主地驚呼起來,緊緊抱住了老人:“婆婆!婆婆!”
那一剎那死亡將要奪走親人的恐懼和不甘壓倒了一切,她猛然大哭起來,對著昀息大喊:“祭司!風涯大祭司!你快去叫他來!”
五、封神
八月十五的月色是一年中最好的,靈鷲山頂的廣場上,宛如水銀潑地,照得每個教徒的白衣泛出微光來;不遠處的聖湖映著月光、璀璨晶瑩。全體拜月教徒匍匐在地,無數襲白衣鋪得神殿旁宛如下了一場雪,祝誦聲如潮水般綿長。
拜月教諸位長老都已經到齊,列隊跪在神像前,仰視著神前的白衣祭司。昀息捧著白玉仰缽,跪在萬盞燈火前,等待著儀式的正式開始。
骨節修長的手指伸到玉缽裡,略微蘸了一點金粉,輕輕按在女子軟玉般的面頰上。
“真是美麗。——十五年前為什麼會送走你呢?”對面的白衣祭司微笑起來,深碧色的眼裡閃過滿意的表情,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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