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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的盡頭是他熟悉的臥室,黃色的碎花牆紙已經斑駁,雖然當時父親的工作繁重,一年的大半時間都住在城裡,但每年過年,父母都還是領他回來住上一段時間。靠窗的書桌是個老古董,他當年不懂事,在上面拿刀刻了個王八,遭到父親一頓毒打——後來他把這事跟年僅三歲的女兒但玩笑話說,女兒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他不留神間,小丫頭又拿圓珠筆在王八前面添了個雞蛋,簡直令他哭笑不得。
夜裡的溫度有些涼,他的襯衣已經溼了後背,緊緊地貼在脊樑上。
推門的時候,一股冷風迎面而來,掛在窗前的貝殼風鈴叮叮噹噹地一陣響。他年僅十六的女兒橫屍在書桌上,衣不蔽體,浮雲後面的月光照在她被鮮血汙濁的面龐上,表情痛苦而猙獰。
每個人在面對絕望時的表現都不一樣,但一樣的是,由於絕望的侵襲,他們再也不是從前的模樣。
付然打聽到,由於H市的供血緊張,黑市的商人都一窩蜂的跑去鄉鎮採血,一管血好幾千塊的價錢,莊稼漢們都是肯的。但也不乏一些手段殘忍、無視法紀的黑社會直接幹些殺人越貨的勾當,魏大叔的女兒就是讓他們給害了。
當然,付然知道這些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的事了。
送殯當天,魏大叔照常出席,誰也看不出他前一夜有過怎樣崩潰的心情,全當他的面無表情是由於哀痛過度。李春沒有上前安慰他,甚至沒有對他流露一絲慰問的表情,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人群裡,連與其他人寒暄的意思都沒有,顯得格格不入。
“我和市長從前關係不錯,一個院子裡長大的,他是一放學就埋頭在屋裡看書,我總是犯錯給老爺子追在院子裡打,追著追著我就跑到他屋裡的衣櫃裡藏著……”
數十來的好友已經變了,這是魏大叔當下最清醒的認識,於是他走過去問了李春一句話,“你是誰?”
李春不予回答。
魏大叔也就懂了,這個答案是,這個人真的不是李春,所以他掏出了已經在口袋裡握出熱度的手槍抵在李春的額頭上——可他的扳機尚還沒扣下去,李春一揮手間,他整個人就猶如被什麼重重地推倒,一雙看不見的手緊緊扼住了他的咽喉。
四周圍全是與他相識已久的警察,見到這個情景一時不知所措,一個是本市的市長,一個是老警員,怎麼突然就起了這種衝突?剛想上去勸,就見魏大叔露出森白駭人的尖齒衝他們喊,“不要上來!他不是人,不要上來無端端送命!走、快走——”
大概是想證實自己的話,他將槍口對準李春,一槍打在了李春的肩頭。客廳裡傳來女賓的驚聲尖叫,然而無數人的眼睛也看得到,李春面不改色,被打中的部位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世人的雙眼是無法被永恆遮蔽的,如果他們見過死亡、見過鮮血,見過比末日更為深刻的黑暗。
外面是嘈雜的喧囂和吶喊聲,H市內僅存的數百人類與同人類站在同一陣線的血族們正在街道上與秦翊的部隊進行對抗。這其中,大半是普通市民和警察,手裡沒有武器,讓秦翊的武裝部隊打得非常狼狽。
動車遇襲事件、六中爆炸事件、張悅的影片和說辭、魏大叔的再三叮囑——所有人都終於如遭雷擊,深刻地從自欺中醒悟過來。
第一批站到李春對立面的,就是與魏大叔相識的警察同事,他們把真相在僅僅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警察體系的網路,數千民警在暗地裡衝進各個武裝警察部隊,將關押在裡面被強迫轉化的、不肯對李春就範的武警救出。與此同時,他們拿下了兩個電視臺和一個網站媒體,透過他們的渠道釋出張悅的影片和相關資訊。
第二天,這與起義性質如出一轍的戰爭,在太陽還沒有露頭的清晨正式爆發,如雷的爆炸和密集的槍響在城市中迴響。
付然站在魏大叔的屍體前替他整理著儀容,拿一包熊貓煙放在了他手裡,轉頭對阮歆問,“為什麼被轉化超過了一定時間的吸血鬼會沒有魂魄?我想不通這個問題。”
“不知道。”阮歆想了想說,“可能神在□□的時候就是這麼設定的吧。”
話音剛落,又響起了一陣槍彈爆炸的聲音。秦始皇在前一天就封鎖了所有機場、車站和高速公路,H市已經如同一座孤城,而這其中進行著的戰爭,城外無人會知曉。
安綾和李春從外面走進來,安綾說,“剛剛樓下打得很兇,你找到秦始皇了沒?”
“找到了!”阮歆立刻睜眼,回想著腦海中的細節,“水流、砂石,上面是斷裂的……廣安河!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