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酥,又怎抵受得住?”
老者許是因為舐餅末時嗆了喉,大聲咳嗽起來,支吾地夾著語音道:“哦?是麼?我自己還不知道哩……”
然後像意外似的發現遠處道旁有一座茶寮,喜道:“我們過去泡杯茶再說。”
雖然是在晌午,這茶館十分冷清,人客也沒多幾個。冷血和老者坐下去後,老者就不斷地在咳嗽,冷血問那小二:“有什麼吃的?”
店小二說了幾樣,都是饃饃、烤黃豆之類,冷血於是叫:“來碟毛豆,兩個棗泥餡的自來白,一碟花生和兩碗龍鬚麵——還有沒有滷肉?”
店小二苦著臉道:“客倌,這兒一帶,哪還有肉吃?別說棗泥餡的,就算蒜泥餡的也沒有。——就吃卷切糕。將就點好罷?”
冷血忙道:“好的,好的。”店小二一搭白布轉身去,冷血忙喊:“來兩碗高粱!”
店小二又苦著他一向就已愁眉不展的臉容道:“客倌,這兒哪來的高粱!”
冷血只好道:“自幹,白乾吧!”店小二這才去了。
老者一面吃力地咳嗽著,一面擠出了話:“隨便點,隨便點吃。”
後來桌子也有幾個人,一個也是愁容滿臉,一個嘴裡怨氣連天,一個更慘,弔唁般的臉孔。只有一個矮子,笑嘻嘻的,一副什麼都可以的樣了,看裝束言談,都是鄉巴里人。
怨氯連天的人道:“兩位敢情是外地人,不知道這裡比兵荒馬亂還悽慘,咱們這兒,納完前貢又後稅,咱們做牛做馬。也繳不完苛稅暴徵!”
那弔唁臉孔的人著急地示意說話的人示意道:“小心,病從口入,禍從口出。”
冷血道:“諸位放心,我不是來徵稅的公人,貴鄉的稅收,怎麼這樣厲害法?”
愁容滿臉的人彷彿臉上寫滿了“愁”字,以致說話的時候一個個“愁”字吐了出來:
“在我們這兒,多養一隻雞就多一隻雞的稅,多種一棵樹就多一棵樹的稅,所以我們寧可把雞宰了,把樹斫了,可以省下重稅。”
冷血道:“你們不是已經繳了稅麼?”
怨氣連天的人道:“你以為這些稅銀容易繳麼,交不出來的有上萬的人,他們現在,不是死了,就四肢不全,或在監牢裡等死,或者充軍墾荒去了。”
冷血勃然怒道:“哪有這種事!誰執行這事的!”
那怨氯連天的人哈了一聲道:“這你都不曉得麼!官府呀,當然是官府呀!”
老者喃喃地道:“這還有王法的嗎……”
愁容滿臉的人道:“這兒只有無法無天,沒有王法可言。”
老者問:“那您閣下的稅可繳出了沒有……?”
愁容滿臉的人慘笑道:“我們一家五口,一年辛勞工作所得,不過三五兩銀子,而今稅收六兩,教我從哪籌去、我要交得出,也不必成天愁眉苦臉了。”
老者又問那哭喪著臉的人道:“你呢?”
哭喪著臉的無精打采的說:“我祖上三代,一塊田也沒剩下來,跟人耕作到現在,那官吏不知怎的一算,算到我有田七畝,不由分說,要我繳稅……”說到這裡,真要哭出來了,“您老說,教我打哪兒拿銀子交去?”
冷血只好安慰他,見怨載連天穿得較光鮮,便問:“您——?”
怨氣連天的道:“我剛把老婆賣到外省去,交了年稅,不料又報稱稅飽叫人劫了,現在,叫我賣什麼好?”
冷血苦笑了一下,見剩下一人仍笑嘻嘻,心裡有一線希望,問:“人人都為繳稅苦,閣下倒是歡容滿面,不知——”
笑嘻嘻的人仍是笑嘻嘻,木然地望著冷血。
怨氣連天的嘆道:“唉,他已經給徵稅的人逼瘋了,哪能回答你!”
哭喪著臉的人道:“我們帶他吃完這餐,就任由他自生自滅了,我們也沒能力再照著他了。”
愁容滿臉的人道:“我倒羨慕他,一家子死的死,瘋的瘋,豬也沒養一隻,連塊遮雨瓦也沒有,倒是不再怕徵稅了。”
冷血聽了,極為憤怒,這時酒菜已經上來了,酒菜淡粗,頗難入口,老者仔細而津津有味地吃著,吃到一半時,後面那四人便嘆息怨憤著離去。
冷血仰脖子一口乾盡了杯中酒,道:“天下哪有這樣子的徵稅法!”
老者淡淡地道:“偏偏此際天下都是這樣子徵稅法,只是看執行者是不是變本加厲,貪得無厭罷了。”
冷血忿然道:“這樣子,怎麼不變得官逼民反!”
老者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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