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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下的註釋是這樣的:海國,去雲荒十萬裡,散作大小島嶼三千。海四面繞島,水色皆青碧,鮫人名之碧落海也。國中有鮫人,人首魚尾,貌美善歌,織水為綃,墜淚成珠,性情柔順溫和,以蛟龍為守護之神。
關於雲荒的傳說,自從沉音寫下那一卷《遺失大陸》後,十幾年來一直有如不息的風一樣流轉在民間,被越來越多的人相信,甚至在考古界都有諸多專家相信那是真實存在過的一種文明。
而海國,則是雲荒大陸歷史上的重要一筆。
雲荒外有七海,而南方碧落海的深處,有一個被稱為海市的島嶼。碧落海是鮫人們的海國的領地,海市則是海國的首都。有些膽大的中原商人根據旅人的記述,一度打通了去往雲荒的貿易商道,用中原的土物跟雲荒的居民交換奇珍異寶,而鮫人在那時候經常充任這些遠洋船隊的嚮導,帶著中州的商人穿過急流暗礁,去往雲荒。
從中州穿過碧落海抵達葉城的這段航道,被中州人稱為“海上絲綢之路”。
但是有關雲荒和海國的傳說都是嘎然而止的。
一年前,沉音的忽然擱筆,讓這遠古宏大的史詩頓時攔腰截斷。在草草結束的末章裡,將雲荒描繪成在一次巨大的海嘯中陸沉。而海國,則和雲荒的傳說一起湮沒無聞。
“不錯,那的確是鮫人。我早上一眼就看出來了。”
饕餮甩開了臉上的靠枕,露出一對彎曲的羊角,滿不在乎地回答,繼續享用他的點心。四海財團老總的胃口一直是出奇的好,世界各地的別墅裡都配備著一流的廚師,甚至一些著名的時尚雜誌上,都邀請他做菜色點品。
饕餮頓了頓,補充:“不過,那是已經死去的鮫人……我可不知道怎麼稱呼。”
“女蘿?”艾美迅速地反問,翻到了另外一頁,“還是郎藤?”
對於那個遙遠的雲荒世界,她懂得的似乎比神袛更多。
按照沉音在《遺失大陸》裡的描述,所有鮫人死去後、都被裝入革囊沉入海底水葬。他們會迴歸於那一片無盡的蔚藍之中——變成大海里升騰的水氣,在日光裡向著天界升上去、一直升到閃耀的星星上;如果碰到了雲,就在瞬間化成雨,落回到地面和大海。
而有些含著怨氣失去的鮫人,軀體卻不會在最深的海底融化,而一直會憑了那點執念以異形的方式存在。死去的鮫人中,女性稱之為女蘿,男性稱之為郎藤。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翻到了那一頁。
那是另一幅詭異的插圖:一個革囊狀的東西里,蜷曲著一個赤身的人。那東西有著柔軟的雙手和魚一樣的尾巴,如藤蔓一樣無限地延長,探出革囊。而那根莖般東西,則是這個人的一頭藍色長髮了。
一眼看去,既如一個在子宮裡沉睡的嬰兒,又如一顆雪白的藤蔓。
雪白的藤蔓?
一念及此,艾美莫名地打了一個冷顫。
“你該去做功課了。”饕餮放下了手裡的雜誌,白了她一眼,“小織夢者。”
織夢者——自從一年前和蕭音姐姐認識後,她就知道自己身上流著這樣一種血。她們出生於星象學上對應於“織夢者”的那一日,擁有著強大的創造力,憑著凡人軀殼裡小小的心和腦,便可以虛構出一個龐大的世界,並以精神力維持那個世界裡的一切。
雲荒湮滅後,饕餮帶著她離開了故鄉海城,並留給了世人她已然外出上了大學的假相。
然而他沒有像辟邪帶蕭音去雲荒一樣、帶她去往那片沉沒的亞特蘭迪斯大陸,更沒有讓她動用力量去復活他的國度,而只是帶著她在世界上到處遊蕩。
這些日子來,他們過著飄搖旅人的生活:從巴黎到東京,從拉薩到加德滿都,從岡底斯山到加勒比海……他帶著她走過了地球的大半地方,不停地指給她看這個世界最美麗的部分,告訴她自然和社會的奧妙,同時也帶她品嚐了世界各地的美食。
有時候看著那頭雪白的山羊,她是滿心感激的,覺得自己真是幸運。
蕭音姐姐為了維持雲荒大陸,而被迫閉門在家日夜寫作,每日只能透過那三扇視窗來感知外面的世界——而她,卻能親手觸控,親眼看到那些美麗的景象。
那是多少人一生都難以獲得的機會。
每天夜裡,饕餮會督促她開始閱讀和寫作,甚至帶來已經失傳的上古典籍給她參考,請來異時空裡的智者和她對話。多少個夜晚,她都是這樣目眩神迷地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竭盡全力吸收著一切,在腦海中一次又一次嘗試地建立起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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