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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笙是誰?我就是那笙呀——”她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著,伸手拉住頭上那個豁口裡探下來的那隻手——忽然間,她整個人呆住了:戒指!那隻“皇天”戒指!那隻手……那隻手,是她自己的手?
“我才是那笙呀!”頭頂上那個破開的封印上,那個聲音不解地喃喃自語——那笙終於明白了自己方才一聽那語音就寒冷到了骨頭裡的原因:那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聲音!是她自己在外面隔著石壁對她自己說話!
她一聲驚叫,鬆開了握著的那隻手,從破口裡仰頭看上去。外面的光線淡淡灑落,透過破壞了的封印豁口,她看到了那張低下頭的臉——果然是“那笙”!
“啊啊——!!”她恐懼地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彷彿凝視著鏡中的自己,對方臉上的恐懼如出一轍,低下頭盯著她,面容扭曲地同時尖叫起來。
“救命!救命!”那笙再也控制不住、崩潰般地大喊起來。眼前猛然間又是一片漆黑,感覺窒息無比,拼命大喊,“救命!救命!慕容修救命!”
“怎麼了?怎麼了?”猛然間旁邊有人大聲問,晃動她的肩膀,“出什麼事了?”
慕容修的聲音?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生怕看到又是那張恐懼的面容。然而模糊間、看到的果真是年輕珠寶商莫名急切的臉,她定睛再看了看,忽然間一聲大哭撲上去抱住了慕容修的肩膀:“救命!救命!”
“怎麼?做噩夢了?”慕容修半夜被驚醒,披著頭髮跑過來,便看到東巴少女瘋了一樣的又哭又叫。雖然臉上發燙,但生怕驚動鄰居,他連忙安慰那笙。
那笙說不出話來,全身發顫,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黃氏也被吵醒了,揉著眼睛抱怨:“那笙姑娘一定是魘住了!方才睡得好好的、卻忽然翻身坐起來嘀嘀咕咕地說話,說什麼‘封印’,還一個勁兒說‘我才是那笙’——然後就死死拉著我的手不放。”
“我、我說‘封印’?是我說的?”那笙本來已經慢慢平復下來,聽得黃氏重複自己的夢話,忽然全身發抖,捂住自己的耳朵,“真的是我?外面那個人真的是我!?”
“怎麼了,怎麼了?”慕容修看到她那樣,心下也是駭然,“你夢到什麼了?”
“我夢見我自己了……”那笙喃喃自語,眼裡恐懼之意越深,忽然一把拉住慕容修,“救救我!很可怕……很可怕。”
“不用怕,我們都在這兒,不過做夢罷了。”慕容修拍拍她,安慰,“先睡吧。”
“我不睡!我不睡……”那笙尤自心驚肉跳,撐著坐起來,“我不敢睡。慕容,你陪我說說話,我不敢睡。”
慕容修為難地看了她一眼,看到那笙臉色雪白、眼神散亂,心知她真的嚇得不輕,不忍扔下她不管。旁邊黃氏咳了一聲,打圓場:“這樣,還是讓老頭子過來和我一間吧,那笙姑娘嚇成這樣,還是有人陪著好。”
楊公泉赤著腳趕過來,這時也在一邊贊同,把自己衣物拿了過來,和老婆一起就寢。
※ ※ ※ ※ ※
終於又安靜下來了,榻上兩夫妻並頭睡著,聽得另一間裡面也關了門,黃氏暗自捅了捅丈夫,低聲道:“老頭子,他們兩人真的很反常哩!剛才我分明聽見那個姑娘說什麼‘皇天’‘九嶷山’——那都是前朝流毒、當今官府的忌諱啊!莫非、莫非官家今日封山要捉的、就是他們兩個?”
“胡說,哪有那麼巧……一定也是和我一般運氣不好撞上日子了。”楊公泉壓低嗓子呵斥,但是忽然頓了頓,聲音也猶豫起來,“不過……方才和那小哥同榻,無意看見他的耳後……似乎真的有鮫人那樣的鰓。”
“真的有?”黃氏也唬了一跳,“我就說他是個鮫人!這回可惹了大禍了!”
“但是,老婆子你說、鮫人不是都和魚一般全身冰冷?可我碰了碰他手肘,明明是溫的嘛。”楊公泉分解,但畢竟是安分守己的百姓,心裡也有點惴惴不安,“而且他的頭髮、眼睛,都不似鮫人的樣子啊!”
“反正是個禍患,還是不要往家裡招了。”黃氏壓低了聲音。
楊公泉為難,在黑暗中翻了個身:“人家救了我的命,總不成趕人家走吧?”
黃氏冷笑:“救你命是順手罷了,如果官府查過來、可是連坐!那時候要賠老孃的命進去——一進一出,你說是賺了還是虧了?”
“人家說不定不是歹人,是規規矩矩的客商。”楊公泉壓低聲音回答,終究沒忘了愛財,低聲道,“人家有一簍子瑤草哩!咱們招待好他了,能短了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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