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禱的力量是驚動天地的,作為雲荒最後一任聖女的她也衝入了神廟,對著神像一刀刺入心臟,用聖潔的血液向守護神提出了最虔誠的祈禱:請守護雲荒……保佑子民……請神延續這片大陸的存在。
那一剎那,垂死的聖女抬起頭,看到高高在上的神像眼裡、陡然滑落血紅色的淚水。
神袛被那樣鋪天蓋地而來的絕望和祈禱打動了,不惜逆了天地輪迴、伸出手庇佑了這塊本該死亡的土地。
此後的幾千年裡,伽藍神廟的聖女和神官協助著天神辟邪,在深海這片沉沒的大陸上造出了結界、編織著幻夢,用所有力量延續著沉沒的雲荒大地上一切已死的生命。
然而,幾千年的苟延殘喘後、面對著筋疲力盡的聖女和神官,雲端上的神袛第一次出現了動搖和迷惘,注視著黎明前沉睡的大陸。
“神,這片土地上的每一隻螻蟻、都希望能活下去!”聖女抬起眼睛,莊重而虔誠地望著雲端的神,“我們仰賴您的庇佑而生存——如今,您竟然要捨棄我們了麼?”
神袛黑色的眸中,陡然閃過了一陣茫然和苦痛——那,竟是凡人才有的脆弱。
“神?”聖女震驚於雲端那雙眼睛裡的變幻,脫口驚呼。
然而,只是一眨眼、天幕風雲湧動,天眼閉合,神袛的臉已經消失無蹤。
窗子闔起的時候,數張稿子從半空頹然墜地——化夢已經完成。
蕭音詫異地看著辟邪,看著他第一次對窗外的異世界提出那樣的詰問。
在窗戶關上的一瞬間、她清楚地看到有血紅的淚水,從這個神袛的眼中滑落。她充斥著憤怒煩亂的心裡、陡然便是一驚,然後奇蹟般地平靜了下來。她坐在一地的碎紙中,怔怔看著這個落淚的神袛,眼裡閃過了複雜的表情。
天意從來高難問,現在她知道了:辟邪……原來也是會痛苦和迷惘的。
她扶著自己混亂空白的額頭,發出了低低的苦笑。
“辟邪,不用擔心。你已經找到了新的織夢者……她比我更有天賦,定然能給你一個更好的雲荒。”她走過去,撿起了那幾張稿紙,平靜地輕聲道,“你儘可象當年引導我一樣、引導她成為合格的織夢者。《遺失大陸》可以由她來續寫——你的雲荒,必將延續下去。”
她忽然不再恨他,將手輕輕搭在他肩上,安慰,感覺到辟邪剎那震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著蕭音,眼神複雜。片刻之前、這個織夢者還在暴跳如雷,為了思維能力的喪失而對著他咆哮叫罵——可此刻,蕭音的眼睛完全平靜了,從容而溫暖,帶著悲憫和包容一切的光亮。十年的織夢者生涯、竟然讓這個凡人的心達到了接近於神的空明純淨。
十年中,自己就是被這樣的一顆人心所吸引吧?
一個時陷迷惘的神袛,居然需要一個凡人的安慰和扶住。
然而他的所作所為、卻最終將這樣的心和腦毀掉……她已經無法負擔。一個生命脆弱的凡人、終究不能長時間的接近神域,超越人神的力量限制。
“我愛你。”他忽然忍不住抬起手、將這個蒼白憔悴的女子緊緊擁入懷中,嘆息,“沉音,我真的是愛你啊……可是,我怎麼才能夠在保有云荒的同時不毀掉你?我要送你回去了……在你徹底毀掉之前,我要送你回家去。”
―
十一、
異時空之門開啟、神袛化夢的同時,另一邊的艾美卻剛寫完作業進入了夢鄉。
案頭擺放著下午蕭音送的雲荒石雕地圖,脖子上掛著大伯送的古玉掛件,她心滿意足地入睡了,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手裡還握著那塊溫良的辟邪古玉。
——剛進入夢鄉的少女、絲毫不知道自己下午的塗鴉,剛剛透過神袛的手、被織成了幻夢,流入了異時空的雲荒。
長夜慢慢,她睡的香甜。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間隱約聽到了樓下客廳裡的鐘敲響了——一下,兩下。
午夜兩點?
雖然睡的迷糊了,可是剎那間她心裡彷彿有一條冰冷的小蛇流過,陡然全身繃緊。兩點!又是那個時間!心裡模模糊糊有什麼聲音喊了一聲,將熟睡的少女驚醒。
“噠、噠、噠……”黑暗中,門外的樓梯間裡又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似乎有人從遙遠的某個地方一直走了過來,停止在她臥室的門外。
艾美悚然驚醒了,滿身滲出微微的冷汗——樓下的掛鐘早已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換成了電子鐘,她今天上樓前還特意安心地看了看。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