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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怎麼可能?”蕭音震驚地脫口,“他們……他們不過是我筆下的……”
“我只是舉一個例子。織夢者。”體力未復之前,饕餮不再做無謂的努力乾脆坐在地上,然而他冷笑著看著蕭音,話語卻猶如鋒利的刀子,“我只是想讓一個凡人明白她為什麼感到恐懼——怎麼能不恐懼呢?如果凡人真的愛上了神袛?”
那樣的話如閃電般擊中了蕭音的心,她臉色剎那蒼白,看著銀髮饕餮說不出一句話。
“你之所以感到下意識的悲哀,”然而饕餮的眼睛依然閃著冷笑的光,繼續,“是因為你是‘織夢者’,所以比其他凡人、更明白時空的無情和限制。可你愛上了神——一般懵懂的凡人不曾窺探過天地奧義,反而不會感到那樣強烈的悲哀和空茫吧?”
那樣冷銳的話讓蕭音愣了一下,忽然間淚水絕堤而出,不可控制。
那一剎那她愛辟邪。她不願看到他死,她也忘了人神之間力量的界限,她用盡全部只求能分擔對他的一絲一毫傷害。那一個剎那起,她就知道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境地。
“沉音,沉音。”顯然兄弟的話同樣也讓他感到震驚,辟邪將她拉開,聲音卻有些顫抖,“別理他,我們回去。”
紫衣女子踉蹌著捂臉後退,靠在他懷裡,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
宛如一個驟然仰頭看到浩瀚無垠星空的孩童,她震驚於宇宙的空茫和自身的微不足道。那一剎那的錯位和越位、在敏銳多思的女子看來,不啻是巨大而複雜洪流。那種衝擊是滅頂的,她忽然間無法思考,劇烈的疼痛讓她的頭腦一片空白。
“我們回去。”感覺到她不停的流淚,辟邪只能重複同一句話,轉身。
“怎麼,不謝謝我麼?六弟?”饕餮笑起來了,聲音帶著說不出的譏刺,“我幫你點破了這一層紙,讓這個只知道編織虛幻的夢的女人明白了自己真實的感受——那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麼?你想讓這個凡人永遠留在你身邊,不是麼?”
辟邪驀然回頭,看著林中暗影裡的銀髮饕餮,眼裡有煞氣:“你是惡意的,別以為我看不出!”
“呵呵……真是狗咬呂洞賓,難道我不是為你和這個凡人好?”九字禁咒的力量慢慢削弱,饕餮用手支撐著地面站起,看著他懷裡的紫衣女子,冷笑,“居然能使用雲荒聖女的九字大禁咒——不愧是織夢者。可是,你看看,她的精神力如今還剩下多少?”
辟邪霍然一驚,低頭看著臉色茫然的蕭音——眸子裡黯淡無光,所有靈氣全部消失。靠在他懷裡,紫衣女子忽然間彷彿倦了,用手指壓住額角,皺眉。
怎麼回事?契約尚未完成,蕭音的精神力應該還可以支援三個月!
“本來她也已經快燈枯油盡了吧?替你支撐了十年的雲荒,那份苦可是連我想想都要搖頭的,”饕餮繼續冷笑,轉動著受傷的手腕,“如果不強行使用那個九字禁咒,她的精神力還可以支撐三個月,可如今……嘿嘿。其實我們兄弟半斤八兩,誰又能真的殺了誰?都怪這個凡人瞎湊熱鬧,居然敢插手神魔之間的戰鬥。”
“住口!”辟邪忽然厲叱,不再理睬饕餮。
“你急著回去?回去幹嗎?恢復這個凡人的生命和精神,然後再讓她延續你那個雲荒的白日夢?”站在暗夜密林裡,銀髮的邪魔冷笑著,眼神銳利,“辟邪,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明明知道創世是我們都無法承擔的事。對千萬蒼生的枯榮流轉、生死離合負責,其間壓力不是一個凡人的靈魂可以承受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這個織夢者用全部的生命和精神力編織歷史。哪怕她精神崩潰、哪怕她精力枯竭——你在用這個可憐的螻蟻的一切、換取那個已經死亡的國度苟延殘喘。”
“住口……住口!”那一瞬間彷彿被一刀刺中心口,辟邪的眼睛都變成了紫色。
“真是自私啊……虧得你還說‘愛’這個凡人。”然而同為神魔的饕餮並不懼怕兄弟的殺氣,冷笑,“你分明拿著她的血肉靈魂來換取那個死亡大陸的延續——你逆了天意、漠視人命,試圖打破天地平衡,比我這個邪魔都不如!”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再也無法忍受兄弟的冷笑,一直沉靜的辟邪忽然厲聲大叫起來,“我不能讓雲荒死去……我是他們的神!我答應了人們要守護這片土地,直到永遠!即使天翻地覆、只要那裡的人們想要活下去,我就要盡一切力量保護他們!”
“可那裡的人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經死了。”從未見過這個兄弟有如此的失態,饕餮在辟邪的厲喝聲裡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