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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十根手指,只剩下三根;右腿的褲管,空蕩蕩地飄著;那向來纖塵不染的白衣,如今已被汙血浸染得看不出本色,破碎成絲絲縷縷,襤褸地掛在身上。陸劍一張大嘴巴,呼哧呼哧地吐著氣,彷彿沙灘上瀕死的魚,良久,才從喉間衝出一聲有若狼嚎的嘶吼:“師父!”驚起鴉雀無數。
陸劍一人小力微,無法為師父另尋墳地,只能就地挖坑掩埋。從正午到日暮,一抔黃土,掩的是師父的身,埋的是陸劍一的心。
泣血殘陽裡,孤零零一座新墳。陸劍一長跪不起,雙目怒睜,任淚珠一顆一顆地砸在身前泥地上,迅速滲透,了無痕跡。他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磕頭,以血起誓,今生今世,定要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滿天陰霾裡,柳溪溪見陸劍一許久無語,只是一口接一口地狠狠灌酒,神情複雜難辨,似哀似痛,似憤似恨,知道他應是沉溺在陳年往事中走不出來。當下輕輕靠近,伸手握住了陸劍一的手,柔聲勸道:“每個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過得平安喜樂。若你師父在天有靈,相信他也不會希望看見你至今還在為他痛苦。你若是能努力地讓自己開心一點,快樂一點,你師父也會高興一點。你要記住,你多歡笑一次,你師父在天上就會多一分欣慰。”
陸劍一驚訝地轉頭看柳溪溪,不僅為柳溪溪主動握他的手,更為柳溪溪的這一番開解。他凝視著柳溪溪,眼裡的陰沉晦暗漸消,一絲笑意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暮色蒼茫,從四周圍合而來。柳溪溪拍拍陸劍一的手:“你午飯沒吃,現在想必應該餓了。走吧,你中午那一份我還放在爐上溫著呢!”
“是什麼?”陸劍一起身,牽著柳溪溪的手往回走,隨意問道。
柳溪溪嫣然一笑,調皮地眨了眨左眼,脆生生應道:“雞湯!”
陸劍一不禁莞爾。惦念了十多年的雞湯,今日終於喝上了!那是記憶中家的味道。一股暖流自心口緩緩流淌而過,陸劍一覺得,自己心裡最深處的某個地方,開始變得柔軟起來。
吃飯的時候,柳溪溪突然想起一事,問道:“你說我爹孃很疼我,視我如珠如寶的?”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陸劍一正埋頭喝雞湯,聞言抬頭盯了柳溪溪一眼。
“那你說,”柳溪溪皺著眉頭,咬著筷子,一臉的迷惑不解,“我爹孃既然這麼疼我,又怎麼捨得把我嫁給那個什麼劉老太爺做小妾?”
陸劍一噎了一下,嗆到一塊雞骨頭,咳了半天,才把雞骨頭給吐出來,緩過勁來,才悠悠說道:“還不是因為後來有了你弟弟;有了男孩,女孩就靠邊站了。”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啊!如此的重男輕女!柳溪溪大發感慨,沒注意到陸劍一閃躲的眼神,和嘴角一抹可疑的詭笑。
魏城定居是真的,與鄰家女孩訂婚也是真的,被其父母悔婚驅逐更是真的。唯一不是真的,就是那女孩根本不是柳溪溪,而是王蓉蓉。至於後來的什麼暗中接濟,不離不棄,更是子虛烏有。那年王蓉蓉不過是一六歲稚齡女孩,懵懂無知,哪曉得什麼男女情愫。自從陸劍一被王家掃地出門,他和王蓉蓉便橋歸橋路歸路,自此再無瓜葛。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節裡,陸劍一的師父陸意之喊劍一“意陽”,非作者筆誤,文章後面會有解釋
☆、桃花樹下定終身
金風薦爽,玉露生涼。柳溪溪坐在鞦韆架上,遙望星際銀河。今夜星稀月朗。深藍色的天幕上,一輪孤月冉冉升起,皚皚皓皓,盈盈團團。稀疏幾點星光,似碎鑽撒在四周,更襯得銀蟾光滿。
陸劍一從屋內走出來,拿了件披風搭在柳溪溪肩上,略帶不滿地說:“夜裡風寒露重的,仔細著涼!”
柳溪溪依舊仰頭望天,喃喃說道:“劍一,我來鳳鳴山有半年了吧”
陸劍一沉吟著說:“你是二月份來的,現在是八月,剛好半年。怎麼了?幹嘛問這個?”
“我想走了。”
“去哪?”
“不知道。隨意走走,四處看看。遊雪嶺荒漠,覽險山弱水,閱人間百態,嘗人情冷暖。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總得經歷些什麼,體驗些什麼,才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整日窩在這鳳鳴山上,日子就像白開水一樣淡而無味。”月夜裡,柳溪溪的聲音飄忽而輕渺,像水月鏡花般的不真實。
“好啊,我陪你去!”陸劍一沒半點猶豫,答得理所當然。
柳溪溪訝異,回過頭來望向陸劍一。卻見陸劍一一臉溫柔的笑意,雙眸春水盈盈。柳溪溪只覺得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