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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多月的小東西了。
劉秀踏入西宮的時候,乳母恰好將剛剛睡醒的劉陽從側殿抱了來,小傢伙堅持自己走路,硬從乳母的懷中蹭下地,搖搖晃晃地撲向劉秀。
換作平時,劉秀早大笑著將兒子抱在懷裡,舉到半空中逗樂了。但今天卻是例外,劉陽抱住了父親的一條腿,“咯咯”脆笑,嘴裡奶聲奶氣地喊著:“爹……爹……抱!”劉秀沒有伸手,只是靜靜地抬起右手,撫摸著兒子的頭頂。
我覺察出不對勁,揮手示意乳母將劉陽抱走,劉陽先是不肯,在乳母懷中拼命掙扎。乳母抱他匆匆出殿,沒多久,殿外“哇”地傳來一陣響亮的哭聲。
心裡一緊,小腹的墜脹感更加強烈。
我想站起身迎他,可是小腹處一陣抽痛,竟痛得我背上滾過一層冷汗。我雙手撐在案面上,下意識地吐納呼吸。
劉秀走近我,卻並沒有看我,靜默了片刻,從袖管內掏出一塊縑帛,遞到我面前。
我伸手去取,手指微顫,堪堪捏住了一角,他隨即鬆手,我卻沒有捏牢,縑帛從我眼前落下,輕飄飄地落在案上。
腹部抽痛了幾分鐘後,終於靜止。我定了定神,頂著一頭的冷汗,細細分辨上頭寫的文字。
照舊是篆書,大臣們上的奏章一般都喜歡用篆體。我在心裡暗暗地想,有朝一日定要廢了篆書,不說通行楷體字,至少也要讓時下流行的隸書取代篆書作官方通用文字。
不然……這字實在瞧得我費心費力,幾欲嘔血!
冷汗順著額頭往下淌,甚至滴到了縑帛上。劉秀冰冷的聲音從我頭頂灑下,陌生得讓我直打冷戰:“你認為……此事應當如此處理?”
我逐行跳讀,因為實在看不懂那些文字,只能揀了緊要的匆匆往下看。越看,心越涼。
雖然還是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但通篇出現最多的居然是“馮異”二字。
目光來回掃視,最終定格在一排句子上:“……異威權至重,百姓歸心,號為咸陽王……”
玄武卷·第五章 天時懟兮威靈怒 6�執迷(3)
“這是……什麼意思?”聲音在顫抖,雖然極力使自己保持平靜,但再度襲來的宮縮已經讓我無法自抑。
“馮異駐守關中三載,上林苑儼然被他治理得如同一座都城般。這一份是關中三輔遞來的密奏,彈劾徵西大將軍擁兵自重……”
“咸陽王是吧?”我冷笑,“啪”地一掌拍在那塊縑帛上。閉了閉眼,我強撐著一口氣,厲聲喝問:“陛下到底還能信誰?還打算信誰?”
他沉默不語。
“別人我不可妄作評斷,但馮異對你向來是忠心耿耿,難道你忘了河北一路上他是怎麼陪你熬過來的嗎?你難道忘了他……”
“忘不了!”僵硬的三個字,一字一頓地吐出,“正是因為忘不了,才一直在心裡問著自己……他可信嗎?”縑帛猛地被扯走,劉秀的右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左手,攥得很緊很緊,手指被他捏痛。
我冷汗涔涔地抬起頭,那張俊雅的面龐在微微抽搐,眼神複雜莫名,閃動著銳利的懾人光芒。他的手在微微發抖,聲音嘶啞:“麗華,你告訴我,馮異可值得我信任?”
我一陣眩暈,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耳膜嗡嗡作響,只覺得他那樣羞惱的眼神帶著一種傷痛,赤裸裸地刺中我的胸口。
手鬆開,跌落。
我無力地癱軟在席上,微微喘氣,內疚令我面紅耳赤,然而骨子裡的那股倔強卻讓我硬挺著,不肯輕易服輸地咬緊了牙關。
“你是在指責我麼?”心痛。有些東西自己一相情願地隱藏起來,並不等於別人永遠看不到——原來他和我一樣愛自欺欺人。
我……沒辦法承認自己做錯了,就像他永遠也不會承認自己做錯了一樣。
我倔強!我自傲!我狂!我怒!我僅僅只是想為自己的最後一點尊嚴做垂死掙扎。我下意識地感覺到,一旦……我認錯,我、劉秀、馮異……所有的一切都將變得無法挽回。
“如果郭聖通無辜……那麼馮異也同樣如是!”我昂起頭,顫抖著大聲回答。
他的臉上閃過一道羞憤之色,右手高高舉起,卻顫抖著沒有落下。
但他的這個動作仍是傷害到了我的感情,我氣急敗壞,口不擇言:“你有種就打!我知道你現在當皇帝了,誰都不能再逆了你的龍鱗!你想殺誰就殺誰!你想打誰就打誰……你是天子,普天下的女子都是你的,你想要誰也……”
“陰麗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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