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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絲輕微的騷動,有些人竟從軟席上站了起來,私語聲不斷。
我用眼角餘光微微掠去,所見之人皆是那群舊臣老將,刻滿滄桑的臉上皆是露出一抹欣慰之色。我唇角噙笑,胸口微微漾起一絲感動,真是難為他們還記得我,還記得那些同甘共苦的歲月。
甬道盡頭便是龍庭王座,身穿玄冕服的劉秀正端坐在上,旒玉遮面,珠光瀲灩,卻無言地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的眼珠刺痛,胸腔中迸發出一股濃烈的酸意,突然很想肆無忌憚地在此重逢之際慟哭一場,然而腦子裡也清醒地知道,今時今日在這卻非殿上已不容我再有任何言行儀態的閃失。
眼瞅著劉黃與劉伯姬口呼萬歲,一半激動一半虔誠地跪伏於地,我愣了下神,目光呆滯地射向龍座上正襟危坐的劉秀。看不到遠處的他此刻是何表情,然而慢慢攀升的陌生感卻正一點點地啃噬著我刻在心中的熟稔,記憶中那個始終丰神俊秀、溫柔微笑的影子逐漸被抹去,沒法再和眼前這個如神如佛似的輪廓重疊在一起。
“妾……陰姬拜見陛下!”哆哆嗦嗦,那個謙卑的“賤妾”二字終於還是沒能從我口中吐出。儘管他已經是皇帝,儘管為顯女子賢德,我該用上那個“賤”字自謙才更妥帖。
但他是劉秀!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他仍是劉秀!我沒辦法用對待劉玄的相同態度來對待他。
他是……我的秀兒啊。
“可。”平平淡淡的一個字,像是一把鐵錘陡然敲打上我的心房,我肩膀微微一顫,四肢僵硬得險些爬不起來。腦子裡模模糊糊地回想著一些過去的片斷,忘了自己是怎麼從地上爬起來,也忘了是誰攙扶著我挪到了邊上。
玄武卷·第一章 身無雙翼舞空華 2�聚首(4)
耳邊只隱約聽到有人嗡嗡地念叨了許多話,之後劉伯姬突然拼命扯我的袖子,見我無動於衷,於是她和劉黃兩個人一左一右,幾乎半拖半架地將我拽到殿前。我們三人一齊跪下,又是一番叩拜的繁縟大禮。
第一次行禮我還算是中規中矩,一絲不苟,可這一次神志卻有些恍惚,跪拜的時候不僅頻頻出錯,膝蓋打彎時還保持不住平衡,因此狼狽地傾倒在一側。
殿上有人失禮地發出“撲哧”一聲笑,我緊抿著唇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臉茫然,視線所及,唯有眼前那片瀲灩之光。
那片瀲灩的旒玉之後,他到底在注視著什麼?又在探索著什麼?
可知我此刻的心慌意亂,皆由他起?
“即日起敕封陰姬為貴人,賜居西宮……”
我渾身一震,幾乎要從地上彈跳起來。劉黃使勁摁著我的手,廣袖瀉地,遮掩住她的小動作。
我眨了眨眼,傲然抬頭,劉黃的那點力氣如何困得住我,輕輕一掙,我便摔開她的手。
貴人!陰貴人!這就是他準備給我的封號?算是他給我一個名分?何解?貴人……何解?
果然……果然……我到底還是高看了他!
我是他的女人……之一,掖庭三千粉黛中輕微渺小的一份子,這就是我今後的人生定位?這就是我拼死拼活,苦苦掙扎換回來的價值?
趔趄著從地上爬了起來,不去理會劉伯姬在私底下的焦急拉扯,我故作痴癲,如村婦般無知魯鈍地笑問:“陛下,貴人是幾石年俸?”
座上的劉秀未答,底下卻是爆出一片悶笑聲,沒有發笑的都是那些熟知我脾性的老臣。宣讀旨意的中常侍見場面有些尷尬,忙匆匆走下高階,壓低聲音,隱有斥責之意:“貴人金印紫綬,俸不過數十斛,何來石計?”
心頭如同被狠狠捅了一刀,疼得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漢朝後宮的封號、爵秩、俸祿,我早爛熟於胸。皇后之下,昭儀爵同丞相、諸侯王;婕妤爵同上卿、列侯;娥爵同關內侯,俸二千石;華爵同大上造,俸真二千石;美人爵同少上造,俸二千石;八子爵同中更,俸千石;充依爵同左更,俸千石;七子爵同右庶長,俸八百石;良人爵同左庶長,俸八百石;長使爵同五大夫,俸六百石;少使爵同公乘,俸四百石;五官俸三百石;順常俸二百石;就算是最後排在第十四等的無涓、共和、娛靈、保林、百石、良使、夜者,也有俸百石。漢朝後宮三千人中俸祿在鬥斛間計算的,那是“上家人子”與“中家人子”這樣差不多同等於宮女的宮人。
雖然從未覬覦過劉秀後宮的那頂后冠,但我不在乎不等於他也可以無視,他把我接到雒陽來,賜了這麼一個俸祿不過數十斛的貴人封號給我,簡直就是當眾扇我耳光,羞辱於我。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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