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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兒拍著手笑:“現世報啊!”哪裡還有剛才哭兮兮的樣子?長房夏大伯所出四小姐夏瑞薇的奶媽鄒嬤嬤站在院子角落裡看熱鬧,見著紅兒吃虧,哈哈大笑:“紅兒,你這終日打雁的反被雁啄了!盡丟你家二小姐的臉!”
“臭婆娘,要你管!你自管好你那一畝三分地,不說話,沒人當你是死的!”紅兒自跟了夏瑞蓓以來,何曾如此丟過臉?被鄒嬤嬤這一嘲笑,當下又羞又怒,站起身來對著鄒嬤嬤啐了一口,一邊撲上去撕打良兒,一邊喊翠兒來幫忙。
良兒靈巧地讓開紅兒的抓扯,笑道:“大不了這宴會大家夥兒都不去了,夫人問起來,等丫頭陷害追打二等丫頭算不算是以下犯上,該不該吃家法?”
紅兒總也抓不住她,喊道:“翠兒,你還不來幫忙?”翠兒卻是多留了個心,只是抱著手在一旁看笑話,給紅兒加油,並不動手。其他丫頭婆子好久沒看熱鬧了,一併擁出車來,有勸的,也有挑撥的,嘰嘰喳喳吵鬧個不休。
純兒情知自己和良兒初來乍到,又很快升做了二等丫頭,必然有很多人眼紅看不順眼的。若是此次真的讓紅兒和翠兒佔了便宜去,今後眾人還不知要怎麼踩踏自己和良兒二人呢。當下上前擋住紅兒:“紅兒姐,算了吧?這事鬧起來大家都討不了好。主子們已是前頭去了,要是咱們這裡耽擱久了,怕是都要捱罵。”
丫鬟婆子們見二人總打不起來,早不耐煩了,又聽純兒說得有道理,擔心捱罵,齊聲道:“就是,你們要打慢慢打,我們還要去做正經事呢。上車,上車。”
良兒道:“純兒姐,我衣服破了,去不成了,我在家看屋,你跟小姐說說。”說著一溜煙地跑了。剩下紅兒在原地咬著牙,看著自己的一身塵土,就要把脾氣撒到純兒身上。
鄒嬤嬤唯恐天下不亂,笑道:“好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紅兒,這丫頭也不是好人。我剛才看見她也趁機推了你一把呢,要不,你能摔得那樣慘?”
這個鄒氏,乃是夏瑞熙大伯母王氏手下的一把好刀,閒著無事時,經常在夏家大院裡挑撥下人吵架打架,王氏再借機去添油加醋地跟其他人說,夏夫人如何的管家無方。換句話說,就是不折不扣的一個攪家精。今日裡,她終於挑撥得二房兩個小姐手下的丫頭大鬧一場,可算是大功一件。鄒氏想著,有這個功勞,她前日在王氏房裡那匹花綢,可算是有一半得手了。
紅兒暴跳如雷,手指向著純兒臉上戳去:“敢暗算你姑奶奶?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純兒對著紅兒亮了亮骨節粗大的手掌,靜靜地看著她:“紅兒姐,你要打架,我可不怕你。你和我不同,從小就享福,細皮嫩肉的,我從小就是做苦活的,皮糙肉厚,力氣大著呢,不信你可以試試看。”
純兒說完就繞開紅兒自若地走上車,無視車上眾人探究的眼神,不卑不亢地平視前方,她想著,自己代表的是二小姐的臉面,並不比這車裡的任何人低一等。這次不同先前,純兒一上車,就獲得了二等丫頭該坐的位置。
夏瑞熙聽完,笑道:“我知道了,都散了吧。良兒也不必守夜,好好去睡一覺,明日穿厚些,記得把那件撕破了的衣服帶上。”
良兒咧嘴一笑:“奴婢謹尊小姐吩咐。”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有婆子來帶良兒去上房問話。原本小丫頭們的事兒是不必夏夫人親自過問的,往往麗娘就直接處理了。只是因為這涉及到兩個女兒之間的較勁,又涉及到整頓家風,夏夫人一大清早就起身來處理這件事情。
夏瑞熙親自領了婉兒、純兒、良兒去上房,進了院子,只見院子裡站了一大群丫頭婆子,地上跪著蔫巴巴的紅兒和翠兒,紅兒更是一頭一臉的灰,滿臉的淚痕。上房房門大開,遠遠地可以看見夏夫人高高地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懷裡抱著手爐,身後立著麗娘並真兒。
夏瑞蓓領著清蓮水榭的一干丫頭婆子,氣勢洶洶地立在上房門口。見幾人進來,夏瑞蓓先就狠狠剜了良兒一眼,恨不得衝上去給她兩下,但到底不敢在夏夫人面前撒野,只是咬牙冷哼了一聲。
夏瑞熙上前給夏夫人請安,夏夫人垂著眼皮喝茶,淡淡地應了一聲。
夏瑞熙便知要糟,看這情形,夏夫人肯定是要各打五十大棒的。也不知道良兒那小身板兒受得住受不住,只是此刻,她卻是不好開口求情。
良兒也是個精的,一進得門,就自發地跪倒在院子裡,聽候發落。
夏夫人抬抬眼皮,“人都到齊了?”
麗娘笑道:“回夫人的話,都到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