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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叫翠染,正是昨日陪酒的。二女顯然絕沒料到他會忽然看過來,都唬了一跳,他深深的吸了口氣,控制住心中怒火,掉頭回了房間,淡淡的叫了二女,只說有話要問。
胭脂是個極爽利的女子,素來敢作敢當,楚逸清亦因此極喜歡她,每來多點她的牌子。
進了房門,胭脂亦不等他問便直接開口說了。原來北霄本就男風頗盛,勝京的世家公子間有私情的亦大有人在,有家教嚴些的,藉口來逛窯子,其實私會的,亦是常事。他二人人品俊秀,又時常結伴來此,卻從不尋了姑娘過夜,“燕雙飛”中早已猜測頗多。
胭脂爽然道:“昨夜見二位公子神色均有些鬱郁,又說是踐行,我等姐妹一時好奇,便打了個賭,臨去之時特特燃了一爐歡喜香。”
歡喜香,其實並不屬於真正的春藥,青樓之中多用這種藥物來助興,它能催動春情,使人感覺如真似幻,有了這種感覺,再加上幾分酒勁,平日裡許多有心無膽的事情便順理成章的發生了。他苦笑了一下,心中想著那句有心無膽,可不正是自己心思的寫照。
他再無心懲罰二女,丟下一錠銀子便離開了“燕雙飛”。
他匆匆回家,本想與楚逸清好好談談日後的事情,不料楚逸清僵了一會,竟說了一句:這種事情,勝京其實也多,只是一時酒後無德而已。
他被噎的再說不出其他話來,憤然拂袖而去。
過了數日,他才從寧宇昀口中得知他要離開勝京了,猶豫良久之後,他終於找到他,直說自己願意娶他,並不介意他是男子。
他永不會忘記楚逸清那仿如見了鬼的表情,他甚至連行李也沒帶,就匆匆逃走了。這件事情因出自青樓,很快便在勝京傳了開來,甚至連蕭青臧亦從寧宇昀口中知道了此事。他尷尬至極,只得找了藉口匆匆離了勝京。離開勝京後,他亦不知自己究竟該往哪裡去,他茫茫然的沿著楚逸清的蹤影一路跟了下去。
他愈跟愈覺不對,不知什麼時候,他所追的人竟變成了楚青衣,變成了那個與他齊名天下十餘年,瀟灑飄逸,風流倜儻的江湖俠少。
逸清……青衣……他震驚的發現原來楚逸清便是楚青衣。
他苦澀的想,難怪第一次見面,他便說久仰久仰。
是呵,他們都是久仰對方大名,只是一直無緣一見而已。
他一路追著他的影蹤到了南嶽,忽然便聽說楚青衣在南嶽瓊都現身,俊美瀟灑,容姿恍若天人,傾倒瓊都無數少女芳心,隨即又毫不留情的將那一地芳心踩的稀爛。
原來他早已有了妻室了……
他躊躇不已,最終沒有踏進瓊都城,他不願看到他擁著如花美眷對自己說:那只是酒後無德而已……
他取道打算折回勝京,一路恍恍惚惚,竟是走錯了道。在荒郊行了多日後,抬眼看時,竟又到了瓊都郊外。
他猶疑許久,忽然便記起別人對他相貌的描述:俊美瀟灑,容姿恍若天人……
他應該是改換了容貌的,他默默想著,他想見見楚青衣的真容……
於是他終於還是進了瓊都城,打聽了他的住處,擇了個夜晚悄悄潛了進去。他沒穿黑色夜行衣,因為知道他武功極高,若是穿了夜行衣,卻被發現,難免引起誤解,反不好解釋。
沒料想,那裡早已人去樓空。
他進了他們夫妻的臥房,陳設雅緻而雍容,雖未見那女子容顏,卻可想見其蕙質蘭心。書房中,有數幅他的畫像,畫中人面如滿月,容如春桃,五官依稀便是楚逸清,只是俊美太多。他遲疑了許久,終於悄悄取走了一幅。
那幅畫中,他笑立桃樹下,衣袂飄飄,神采飛揚。卻詭異的配了二句《詩經&;#8226;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一筆的簪花小楷,字型嫻雅婉麗,柔而不媚,清而不俗。
落款是一枚方型小印,以篆體陰刻了四個字:宛如一夢。
他取了畫後,便悄然離去,再未回首。
回到勝京後,他依舊是上官憑,溫文而高華的上官家嫡子。
並無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楚逸清,他自己亦從不提及,於是楚逸清便似乎悄悄消失在了勝京飄飛的雪花中,已是晚秋了,北方的秋雪,原也正常得緊。
直到有一日,寧宇昀無意間進了他的書房,發現了那幅畫,然後又在慈寧宮無意中說漏了嘴,於是上官太后與蕭青臧便都知道了,原來楚逸清便是楚青衣。
上官太后並沒多說什麼,蕭青臧亦只是一笑,投給他的眼神卻是意味深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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