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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說出那番無情冷漠的話，想起他義無反顧地離開派斯公司，想起他的不辭而別，她應該恨他，為他今天的倒黴和落魄幸災樂禍才對呀，為什麼她依舊那麼執著地戀著他呢？

她想到了師秀，她曾經認為自己比師秀更有魅力，更能征服高可良那桀驁不馴的心，更有資格贏得高可良的愛，但是，她太自以為是了，高可良同樣離她而去，她現在和師秀一樣，五十步笑一百步而已，她總算理解了師秀曾經的痛苦感受。她曾經想過放棄那份無望的愛，但是，今天，老天安排她和他在此邂逅，她要作出一個選擇，是遠遠地離他而去，還是一步步地走近他？

她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一直猶豫著。

從上午開工，高可良和他的徒弟就幾乎沒有認真歇過，甚至，這中間，除了吃了個午間盒飯，他連一口水也沒有喝上，因為兩手沾滿鞋油，油膩膩的，洗手很費勁，而且顧客又在等著。

將近傍晚時分，顧客漸漸地少了，這時的高可良，感到頭暈目眩，腰痠腿痛，兩手發麻。

他抬頭望向身後的沙發，在那裡坐的客人不多，有三四位，他不由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剛剛精心護理完一雙黑色的皮鞋，把皮鞋的主人打發走，一雙棕色的高階女式皮鞋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下午，他感覺好運，連續擦了十幾雙黑色皮鞋後，這是第一雙棕色皮鞋。因為不同顏色的皮鞋，要用不同的鞋油，他要去洗乾淨手上黑色的鞋油，然後，才能用手為棕色皮鞋上油打磨。

“您能不能稍等一會？我雙手沾滿黑色的鞋油，而您的鞋子是棕色的，我要去洗手間洗手，才能為您服務。”

高可良抬起頭瞟了一眼棕色皮鞋的主人，抱歉地說道。

“原來這麼麻煩！要不，我讓後面那位黑皮鞋的先生先擦吧，我不急，可以慢慢等！”

那棕色皮鞋的主人說話了，是一個很悅耳動聽的女聲。

看到這個女人如此體諒自己，高可良心裡高興，不禁又抬頭掃了一眼那女人，她的臉逆著光，看不清楚，但是，可以看到她身上的衣裙是名牌的，打扮時髦得體，婷婷玉立地站著。

他無需多看，心裡就把她歸為那種女人，那種女人他看多了，特意來找他擦鞋子的並不少，她們不僅有錢，而且有閒，日子過得空虛無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用在吃穿打扮上，她們捨得花錢為自己置一身名牌，也捨得花錢為這身高檔行頭進行護理，衣服送乾洗店，鞋子則來高可良這裡，得到最精心細緻的護理。

這型別的女人一般是從頭髮到腳趾末的指甲，都精心武裝起來，她們走在街上，可以成為街頭一景，讓街頭每個男人都賞心悅目，只可惜，實際上，她們並沒有多少自由，她們大部分的自由，已經用來換取金錢。

“謝謝，請您再稍候！”

高可良這時也感到疲勞，他顯得有些機械，為一名穿黑皮鞋的男人擦鞋子，邊擦邊想，再幹下去，他可能變成一臺擦鞋機了。

“高經理，您有得忙了。”

他的徒弟從另一旁走過來，湊近他笑道，眼睛朝沙發那邊示意。

高可良抬頭看去，只剩下一位了，他望了一眼徒弟那張空椅子和已經閒下來的徒弟，明白那個穿棕色皮鞋的女人顯然對他的徒弟沒有多大興趣，高可良苦笑。

“高經理的手藝出名了，找你擦鞋子的人還真不少，特別是女人！”

那皮鞋主人把這全看在眼裡，壞壞地笑起來，趁機打趣道。

坐在不遠處沙發上的周蘊朝他們這邊掃了一眼，坐著仍然沒動，她心裡正在納悶，她剛才已經站到他的身邊，他卻沒有認出她來。他是故意的，還是真的沒有認出她來？她耐心地等著。

終於，高可良把那個黑皮鞋的主人打發走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痠麻的腰腳，他向她招了招手——他現在心裡只想著趕緊去洗手，然後回來，把這最後一名顧客打發了，就可以回去好好地睡上一覺，他今天實在太累了。

周蘊走了過來，她的視線和高可良的視線相遇，纏在了一起，高可良剎時間整個人僵硬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太意想不到了——會在這裡和周蘊不期而遇，而且，是在他落泊的時候！兩人站著，相互對視著，沒有說話，她先低下頭，默默地，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

“您等一等，我去洗手，很快回來！”

高可良反應過來，拋下一句話給她，轉身疾步離去。此時，他恨不得讓自己變成氣體蒸發掉。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