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1/4 頁)
過了許久,她才看到屋子裡的燈光燭火一盞盞熄滅,千羽千尋隨著一名三縷長髯的道者走出來。那道者生得圓頭粗耳,一路走一路對千羽他們道:“宗老頭那邊若有訊息,你們要速速去告訴那小子,免他憂心。”
千羽千尋立即道:“是。”
千羽說:“師父,我家公子的傷勢,當真可以痊癒麼?”
“你小子他媽的不相信為師?”十七聽他說話不覺一愣,她在漠北也算見慣粗人了,如此出口髒話的出家人,讓她這個土匪情何以堪?
千尋回道:“不敢。”
“老子這一回藥材齊備,先過了這三天的調養。只消那小子聽從老子的吩咐,乖乖服納丹藥,今後縱然功力略虧損些,也是可以將來慢慢補過的。”這“老子”長“老子”短的髯者便是十七在將軍府門前見過的那位道士,俗家名陳錦,因醫術過人,人稱“先機道長”,所謂“救人於先機”。
他正是千羽和千尋的授業恩師。
十七將他們的話,聽在耳朵裡,感到一陣放心。
待他們的身影漸漸隱於房屋樹叢之後,她才從花圃之中躍出來,摸到一扇沒有上拴的窗戶,輕輕跳入了屋子。
“夏將軍,夏將軍!”十七擔心他叫破自己的行藏,便上去一把按住夏泠的嘴巴,“夏將軍,我是趙十七。”
夏泠刀傷內傷摔傷一齊摞在體內,這幾天身體冷一陣熱一陣,頭腦混沌悶脹,正要懨懨入睡。此時聽到有人,又感到有人按住了他的嘴,便睜開眼睛側過頭來對著她。
十七輕聲對他道:“夏將軍,我沒有惡意,我不會趁人之危的。”她不會拿現在的夏泠去換爺爺的,他懸崖上斷繩救了她和豆豆的性命,她還欠著他的人情呢。
夏泠認出是十七,點頭,表示明白她的意思。
十七放開他,先看看他的臉色:他的臉色很蒼白,顯得眼皮上一道新劃開的疤痕尤其觸目驚心。
十七心頭恍然,他將她拋上懸崖的時候,她感覺到他還有力氣。憑他的身手和她給他的那把“流沙”,他也不至於傷得這麼重。多半是斷裂的古初劍鐵片弄傷了他的眼睛,所以他才會跌得這麼重。
十七覺得自己太粗心,如果她第四次用劍插洞之前,檢視一下那把寶劍,他一定不會吃這個苦頭。
“夏將軍,你還好吧?”
夏泠答道:“還好。”
十七很是鬆了一大口氣,在他床前蹲下:“你從鷹嘴堡跌下去,我擔心死了。”
她方才聽到了那道士醫師的話,心裡也比較定心,對他道:“現在,總算安心些了。”她從胸前掏出一枚玉簪,遞到他面前:“這是你的簪子。”那天他讓她挽了之藍人的髮式,留在她發中的簪子,她特地送回來了。
夏泠接過去,將那枚玉簪握在手中,幽暗月光透過十七推開的那扇花格窗戶,將他攏在一層光影變幻之中,他的神色也莫測地變幻了起來。
十七見他在細看玉簪,說:“你可看仔細,肯定是你的簪子,上面刻著‘宛如冰心在玉壺’。”
夏泠默然轉動著手指,那一行鐫刻在羊脂白玉上的行書小楷,在月色之中通透明華,彷彿熠熠生輝。
趙十七見他看得入神,有些擔憂:“你做什麼這麼看這根簪子?我並沒有調包。”她是強盜又不是賊。
夏泠將玉簪交到右手中,合上了眼休息,拇指感受著那微凹的字痕。
十七看他不出聲,問他:“夏將軍?”
沒人回答他。
十七追問:“我,我的那把短刀在你手裡嗎?”
夏泠聽她提起刀,又抬起眼皮看著她。十七有些不安:“不在你這裡的話……我自己去山崖下找……”她分明是要回自己的東西,不知為何會感到如此難堪。夏泠的臉色迅速冷了下去,道:“你,這又要去脅迫關九郎放你爺爺?”
十七自然就是這個意思。
她能夠潛進來,並不是將軍府防備不森嚴,而是她生來軀體柔軟協調,善於隱匿潛行。將夏泠做人質的事情她卻再也做不出了,所以,要救爺爺們,她更需要擁有自己趁手的兵器!
十七說道:“那刀是我很重要的東西,我希望拿回來。”
“你清楚你的爺爺都是些什麼人嗎?”
“……”十七自然清楚,他們十惡不赦,他們罪該萬死,“可他們是我的親人。”
“你們有血緣?他們是你父母的父親?”
十七搖頭:“不是,那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