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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掉到地上不動了。
我目瞪口呆。
這魚,這魚怕不是撒歡撒得過了頭,閃著腰把自己給整死了吧?
默默唸了句阿彌陀佛,果然,不作死就不會死。
蹲在地上利落地用赤蘿枝子戳那死魚,奈何動作利落是利落,從何下手就是個問題了。
我求助地看向少主。
他正手搭涼棚,極目遠眺,嘴角殘著一抹偷摸的笑。我沒大關注他的這個略有些詭異的笑,而是隨著他的動作拼死把命地抻著脖子瞧啊瞧,卻什麼都沒瞧見,十分納悶道:“燒火的樹枝我也可以弄,可這山陬海澨,哪有野果可尋?”
他彎了彎眉眼:“我自有辦法。”
我咳聲嘆氣:“果然是‘山人自有妙計’。”
他溫潤一笑,道:“傻孩子,這句話哪裡是這樣用的。”
“我們現在不是山人是什麼?”我反駁道:“你看那是座山,那是片海,然後呢?就什麼都沒有了,連顆果子樹都沒有。”
“你不懂。”少主笑著搖搖頭道:“山棲谷飲,漁海樵山,巖……”
“……巖居川觀,霞友雲朋,妻梅子鶴。”我從善如流地接道。兩個人的聲音緊挨著一起,密不可分。
他略一遲疑,垂頭看我:“你還記得?”
重重地點了點頭,我眉飛色舞道:“當然了,那天我將你拖來這個地方的時候,我就想到你曾對我說過的那句話了。”
他默了一默,道:“那你可還記得,那日我還說過什麼?”
心一下子跳得失了常,我壓下恍然湧起的情緒,一派天真道:“還說過什麼嗎?我怎麼會記得呢,要不是那日你說的一溜串成語我聽不懂,回頭自己請教了書本,我連它們都記不得呢。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他霎時沉了臉色,又匆忙掩飾住,揉了揉我的發頂,扯出一個笑,道:“不記得,便不記得吧,總歸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將視線從我身上挪開,已是神色如常:“我先去尋果子了,你自己乖乖待著,不要亂跑。”
我點了個頭,笑逐顏開道:“去吧去吧,我等你。”
望著少主離去的身影,那日他說過的話一字不落地在腦海中反覆著:“阿蘿,倘若父君不強迫我做魔界的魔王,你可願……”
即便我再愚鈍,亦猜得到他想說的究竟是什麼:你可願同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那個魚被少主使了個法術就死翹翹了,阿蘿太笨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
☆、第九章·得已能進行(4)
我不曉得該怎樣回答他。或者,我從未想過要回答他。
自然是希望他過得好,又不希望他過得不開心。但這樣簡單的期望,便是是最大的兩個矛盾點:過得好和過得開心,的的確確是兩碼事。
過得好,他繼魔王的位,統治魔界,坐擁美人,華服美酒,日日笙歌;過得開心,卻無非是同心愛的人一道,尋一處僻靜的地方,過安穩的日子。
可我寧願他不開心。
他喜愛潛光匿曜的日子,可他終究不屬於那樣的日子。
他是魔祖唯一的兒子,是未來的魔王。這是自他降生的那一刻起便命定的事實,誰都不可篡改。就算他再任性、再不稀罕,最後的最後,都只能接受,沒有旁的選擇。何況少主又不是個任性的人,他明白什麼是該做的,是什麼是不該做的。
所以魔祖才會那樣器重這個自己唯一的兒子。
我十分悵然。
手中的魚滑溜得很,樹枝才魚腹中胡亂地捅,怎麼也穿不過去了。頹廢地停下手中動作,總覺得自己現今的狀態,與那可憐的魚沒什麼差別。硬生生地在身上捱了一刀,而那持刀的人卻還不盡興,非要把刀子從你身後拿出來不可。
先前我覺得自己耿直,可後來還是插了少主與連痕王妃一腳,雖然少主給了我許多充分的理由,譬如他並不愛她,譬如他從未碰過她,譬如他娶她是為了我……縱是這樣又有什麼用,終究我連自己的那道坎都沒能踏過。
這第一刀,是連痕給我的。
這第二刀,是少主給我的。
若他早一點告訴我這些該多好?早一點告訴我,他愛我,願意娶我,願意帶我遠走高飛,過簡單安穩的日子,我定會毫不猶豫地同他走。
可如今的我做不到了。
我這麼愛他,又這麼自私。
木愣愣地撿起地上的魚與樹枝,將枝子往裡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