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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事蹟及師承皆已不可細考;但他幾個有名傳人,就是在當年混沌的武林裡,歷經許多挑戰與比試,以拳掌刀劍的硬功夫打出名堂,成為江、皖一帶名重一時的武林高手。「八卦門」此一稱號是到第三代才定名的。
『注①:洪武為明太祖朱元璋開國年號。』一無所憑的無名武者,以實績成為公認的高手;高手開創傳授的門派,也就成了名門大派。個人的力量,轉化成團體的名聲,這本是自然不過的事情。
可也就是這時候,「高手」的定義出現了變化。
既雲「名師出高徒」,高手教匯出來的入門弟子,想必也不差勁;可是再下一代呢?以後呢?技藝招式仍有辦法毫無遺漏地傳承;可是先祖寶貴的實戰經驗與心法,要傳下去卻不容易。初代弟子也許還能得到真傳,可是再到下一代,這些知識已非親身體驗所得,漸漸就不免變質成假設與想象……當然,歷代弟子還可以各自累積屬於自己的戰鬥經驗。可問題是:名門大派本身就已擁有外人不敢幹犯的名聲,有膽挑戰名門弟子的人事實上寥寥可數;其他大門派礙於武林禮數,等閒亦不會輕易開戰。
於是身在名門,與外人比斗的機會,反倒遠遠不及小門派的無名武者。門派內同門之間固然經常會試招較量,但那又怎及得上真刀真槍的生死相搏,或是賭上門派名譽的全力比試?
這正是尹英川長年以來的苦惱。
徽州八卦門總館直系名宿;當今掌門親弟;四十年刻苦修練之餘還教出許多成名弟子……外界武林一看見這些資歷,毫無疑問就將尹英川列為貨真價實的一流高手。他本人也很享受這種榮譽。
可是內心深處,這位八卦門首席刀王,還是不能就此滿足。
尹英川是一個對自己很誠實的人——每一個武功要練得好的人,都不得不對自己誠實。
他很清楚:真正的「高手」,沒有一條明確可越的標準線;也不僅是一種讓世人承認的身份。而是一種「心」:任何時候、怎樣的情況下、面對何種敵人,你都有自信把對方打倒。
尹英川非常相信,自己擁有這樣的能力。
——可是「相信」是一回事。「證實」是另一回事。
學武四十年,尹英川並未有機會證實自己。正因為挾著八卦門的名聲,這許多年來他與人真正生死比斗的機會只有三次,殺過六個人。而且都不是旗鼓相當的對手。
一個人深信自己具有超凡的實力,卻無證明的機會,那苦悶之巨大可想而知——尤其是當你已經五十二歲,武道生涯的前頭就只有一條下坡道的時候。
得知武當派違反天下武林規矩義理,四出挑戰消滅各大門派,又在御前比試裡大敗八卦門弟子杜焱風,尹英川確實感到憤怒;但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暗地裡有點兒感激武當派。
——終於,有了最後的機會!
此刻,此地,這個畢生難逢的機會就在眼前。
五十二歲的今天。西安府少慈巷的狹道上。阻塞在道中央這個身材有如圓球的武當弟子。
任何時候。怎樣的情況下。不論何種敵人。
打倒他。
這絕無疑問是尹英川人生至今最重要的一戰。成為自己所相信的高手。或是白白鍛鍊了四十年。
巨大的八卦單刀出鞘兩寸。漸斜的陽光映照,刃色燦然。
對面的桂丹雷仍是擺出那個沉著的「太極拳」開掌架式,絲毫未為這刃光所動。
桂丹雷這時揹負的壓力,其實絕對不比尹英川輕,甚至更重。
守住這少慈巷,替掌門抵拒眾多敵人,固然是要務;但對武當派來說,掌門一人的安危,還未算最重要。
面對外敵,不勝無歸——這才是武當弟子身負的第一重任。
不久前在橋梓口,「兵鴉道」弟子尚四郎才剛給少林和尚打敗。要是在這裡,武當再接連打敗第二仗,那將是無可想象的恥辱。桂丹雷死也不會讓它發生。
——更何況北京御前比試,武當弟子楚蘭天就已擊敗八卦門的錦衣衛士;桂丹雷身為比楚蘭天輩份更高的「鎮龜道」首席,再對八卦門,豈可反而把師弟贏來的榮譽倒輸回去?
尹英川求的,是要證明自己「高手」的實力;但武當弟子所求,豈止於「高手」。
而是「無敵」。
——欲求最崇高的理想,也就必得承受超乎凡人想象的壓力。
桂丹雷的架式外表雖沉靜,但內裡血氣翻湧,心靈正沉浸在巨大的興奮與不安之中,那圓球似的壯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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