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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拿朝廷外調的命官,亦可處置朝中大臣。你且聽聽看:這還得了?還有王法嗎!當然,我一生清廉正義,從不作虧心之事,他們誣害我,是為逞一已之私。可是,萬一他們捏造罪證,陷害好人,要你派兵拿下我時,你會怎麼做?”
於一鞭眉心深深印了一道懸針紋,就像印堂上給劃了一劍。
他沉吟道:“你要我怎麼做?”
大將軍:“你知道該怎麼做。他們都是殺人搶劫的罪犯,你若聽他們排程,便成了從犯。若你擒殺他們,非但不違聖意,他日我據實稟薦,相爺定會為你美言,說不定就龍顏大悅,你就回朝高墜,不必像我窩在這兒受土氣!”
於一鞭苦笑。
他的笑容像是用刀子割出來的。
“如果我照他們的意思去辦呢?”
“那就是與我為敵。”
“與你為敵的人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你是個固執的人,但卻是個聰明人。這麼多年來,我知道你在監視我,但我始終不除掉你,就是因為你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但決不愚蠢,所以你只避我、忌我,但從不與我為敵。而且,你也不敢與我為敵。”說著,大將軍乾笑了兩聲,潤了潤他有點涸的喉嚨。
於一鞭滿臉皺紋。
他的皺紋像是用斧頭鑿出來的。
“我那兩個孩子,在山莊裡都聽話吧?”
“聽話極了,活潑,伶俐,可愛,比你這個當老子的還從善如流些,我對他們視同已出,你放心。你若疑慮,可隨時領他們回來。不過,你軍旅倥傯,孩子們跟著你,自是苦些。我是為了你好,才叫夫人替你看顧他們。”
於一鞭沉默。
他的沉默似夜色一般深沉。
良久,他說:“我知道怎麼做了。”
大將軍笑了。
笑得皓齒與額頂發亮。
“你果然是我的老戰友。我相信你,你從來都一向說一句算一句的。”
於一鞭道:“不過,冷血那小子還沒有死,其他三大名捕也隨時會來,只要我沒見著平亂訣,沒見著號令,發生什麼事,我都不管,而且,都按兵不動。”
大將軍撫摸他摺疊著肉的下巴:“不管有幾個名捕,他們都活不長了。至少冷血就活不過今晚;說不定,他現在已經不是活人了”
於一鞭道:“四大名捕不是好對付的。”
大將軍道:“四大凶徒更不是好惹的。”
於一鞭長長的哦了一聲。
他忽然明白了。
所以就不再說下去了。
“看你”大將軍故意取笑他,“你的皺紋還是那麼多,假如不當帶兵的,不如去當苦行僧。你的孩子跟我比跟你好,不然,都愁眉苦臉的,於玲、於投,都改姓苦的好了。”
於一鞭道:“大道如天,各行一邊。人生對我而言,從一出生就哭,到死時別人為你而哭都是受苦。凌老大,你作了那麼多的事,也殺了不少人了,你心裡難道會好受嗎?從不驚怕嗎?”
大將軍哈哈大笑:“你是要說我造了那麼多的孽,不會提心吊膽嗎?這是最大的笑話!
通常人總是以為作孽多的人,一定會有報應,而且一定會內心惶恐不安,生怕有一天自取滅亡。可笑的是,像我這種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造孽。老實說,如果我這也算是作孽,歷代皇帝名將,有幾個不造釘戮的?我一點也沒有良心不安,反而是本著良知做人:我只是為民除害,申張正義,偶然,也為自己做點事。反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嘛。我作的事,都往正面去想,別以為我會擔心自己而活得不快樂,其實,我只覺得自己好人應有好報,作的是忠於相爺、義見春秋的好事呢!”
他笑得像一隻出閘的猛獸,歇了一歇,大力的喘了幾口氣,叩一叩自己的光頭(幾乎沒給叩出火花來),又道:
“我唯一擔心的是,我年歲愈來愈大,頭髮卻愈來愈少。不過這也無妨,往好的想,我是天生光頭難自棄,表示我聰明,而且,我額高頦闊,沒了前發覆掩,更顯權重勢強,威風過人。”
他笑來得意非凡,幌著腦袋說:“那些自以為俠道、自以為是忠的笨瓜蛋,以為我們作惡多端,定必食不安,寢不樂,以為只有他們才講良知,才會安心,其實這是大錯特錯矣。
第一,我們也一樣認為自己是對的,是忠的;第二,我們也講良心,而且,只有我們害人,人都為我們所害,我們不安心,這才沒天理哪!”
然後他笑不可遏的指著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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