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2/3 頁)
他就算是沒有正當理由,也得要編一個出來,不然等會兒,他可能要去陪師知薴躺在地上了。
“回爺,太子殿下傳來訊息,道寧王於璀英露會見陳大人,意圖更改牢獄死囚律法……”趙鑿轉著腦子說著。
上方並無回應,視線卻如同一座巨大的雪山傾軋,將他的身子壓得越發往下了。
哪怕趙鑿不去看,也知曉此刻主子是什麼表情。
殺,還是不殺?
不夠,這點訊息完全不夠。
念頭浮現在腦海,凍得他渾身發顫,嘴比腦子快還不怕死地繼續道:“爺,還有,聽探子說陛下讓寧王監工南河被沖垮的河堤。”
這話一出,可算是尋到了主子的在意之處,重山般的壓迫感消失。
趙鑿暗自籲出一口氣,還不待徹底松出來,便又聽見主子的聲音響起。
“所以,你火急寮燎地進來,便是稟告此事嗎?”
趙鑿啞然,其實這些皆是探子遲早要稟明之事,如今卻被他慌不擇路下當做急事稟告。
“趙鑿。”顧蘊光視線從他身上收回,落在地上不知何時已昏過去的女人身上。
他如同閒聊般地問道:“你跟我多久了?”
聽這話,趙鑿渾身冷汗汵汵,額間的汗滴落洇溼地板卻不敢用手去擦,恭敬地道:“回爺,奴跟隨您十年了。”
“嗯,十年了,你是我唯一一個帶去邊關,又從邊關帶回來的人。”顧蘊光頜首,提著劍踏上臺階,坐在椅上望著底下的人。
室內昏暗的光將他俊美的面容割裂,一半明一半幽暗。
“是爺仁慈。”趙鑿回道。
實際並非是什麼仁慈,而是帶出去的那些人幾乎都是些探子。
聖上的,太子的,寧王的,甚至是宮中那些貴人的。
主子看似自幼榮寵萬千,甚至無論在何處皆能隨心肆意妄為,然而都是表象。
老主子在晉州佔據大慶兵權火器,甚至不上貢朝廷都無人能奈何得了。
這般囂張早已是聖人心中的大刺,強硬拔取會流血,不拔去又如鯁在喉,日夜難受。
主子不過是老主子送來給聖人安心的質子,被當做槍用後,發現死不了,反而有覆盤的機率,又火急寮燎將人召回。
這沿路的暗殺不斷,甚至連重要之物都被搶,只能暫且龜縮在此養病,可謂不是滿心戾氣。
趙鑿壓下心中情緒,慌亂地神色逐步恢復如常,滿是愧疚。
顧蘊光輕‘嗯’出聲,喉結震動間還帶著絲絲疼痛。
“明白便好,今日就此作罷。”
趙鑿徹底鬆了一口氣,以頭搶地地拜謝,然後試探性地抬起頭。
上方的主子就著染血的雪袍,懶散地斜躺在軟椅上,神色冷然,如同一隻矜貴的雄獅。
耷拉在扶手上的指尖血跡乾枯,雪白的小蛇不知從何處繾綣地纏繞上去,吐著蛇信子舔。
似無心的妖附身在凡人身上,帶著硬朗的冷,也有柔和的軟。
趙鑿看得心跳如打鼓,因為他看見主子白皙脖頸上的齒印了。
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不可思議地落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死活的師知薴身上。
他簡直不敢想象當時的戰況有多激烈。
恐怕他來得不及時,這位膽大妄為的三小姐,已經變成了肉片罷。
趙鑿吞嚥口水,然後站起身去將師知薴扶起,一刻也不敢停留地趕緊離去,猶恐一會兒主子改變主意又要殺人了。
待到平安出去後,趙鑿徹底鬆了一口氣。
低頭看著懷中渾身是血,如同是破布般的師知薴,搖了搖頭:“你呀,命硬,若不是對寧王還有些作用,恐怕早死了。”
語罷趙鑿幽怨地嘆一口氣,抬步往前行去:“只期盼寧王當真對你還有些意思,不然的話,就你做的這些事,活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
……
帝王授予寧王南河之重任,寧王本欲提前前往受災之地,突有急報傳來。
清雅別苑,栽種著素青冬竹,上面尚有未曾融化的積雪,被壓得矮矮的。
寧王妃一身清雋地持著貂皮大氅,立在半圓落地窗牖前,神色溫婉地繫著。
“王爺又瘦了,分明是去年的衣裳,今年穿卻平白地顯得空空的。”寧王妃溫言地說著,蒼白羸弱的面上染上幾縷愁思。
寧王垂眸,視線掠過她的臉,表情並無波動,甚至連回應都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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