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黑與白的間奏(第1/2 頁)
範閒令一處捉拿戴震,正是因為對方身後有那位太監頭子。 京都裡的官員發現連戴公公都乾淨利落的服了軟,自然震懾於監察院一處的決心與範提司的手段,一處的工作,有條不紊地在京都裡暗中開展起來,依照往年的規矩,黑夜裡破門而入,悄無聲息地將那些官員請回院中。 突如其來的整肅行動,給京都帶來了一陣並不如何愜意地寒風,眾京官以為這位大才子又要像春天時的那場案子一樣,在京中掀出一場風波來。但漸漸人們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兒。此次風波中查處的官員品秩都比較低,沒有各派裡的要緊人物,也沒有什麼牽連甚廣的大案。 朝中的大老,各皇子的臣屬,看在範閒的面子上,戴公公的前車之鑑上,並沒有做出什麼激烈的反應,時日久了,發現這場風波並沒有涉及到官場的要害,只是些零碎的敲敲打打,眾官本有些提著的心,也放回了腹中,猜想範閒只是新官上任,借這三把火立威而已。 火勢雖然不大,但總有人擔心被波及,所以最近這些天,柳氏成了範府裡最忙的人,那雙往日裡喜歡毫無煙火氣遞過一張銀票去的手,如今開始極有香火憐憫氣息地收銀票,而這些銀票她自然全部轉到了範閒那裡,範閒又揀了大部分發到了處裡,又將剩下的部分送到了言府。 從古至今,從範慎的世界,到範閒的世界,錢財,始終都是收撫人心,以及安撫人心的無上利器。 所以監察院一處的職員們幹勁好了許多,而成功地親密接觸過尚書夫人手指的各派官員們,也心安了不少——送錢的,收錢的,各自安慰。 ————————————————————— 事務已經步入正軌,所以範閒今日沒有去新風館,而是坐在自家的書房裡翻看著手中的案宗,案宗是沐鐵歸納的,文筆雖不精緻,但勝在條理清楚。 戴公公的那位侄兒,在交了一大筆罰金之後,終於僥倖從監察院裡全身而回,鑽了慶律的空子,沒有移往刑部或是大理寺,只是檢蔬司的那個小官兒自然是當不成了,另外幾宗小案子也處理的比較溫和。 依道理講,監察院既然查檢蔬司的案子,只怕那位戴震不止要掉烏紗帽,連那腦袋也保不住。不過範閒有些欣賞戴公公的知情識趣,幫自己減少了日後的一些麻煩,而且葉靈兒默不作聲地進宮幫自己說了話,卻又代傳了淑貴妃的一句求情話兒——這個人情自然是要賣的。 史闡立看著書桌對面自己那位年輕的“門師”,有些坐立不安。春闈之後,他的三位好友侯季常、楊萬里、成西林已經外放為官,據來信講,在各郡路都做的不錯——林宰相在朝中多年,各郡路州中,自然遍佈著關係,這些人如今都把眼睛瞧著範閒,對於範閒的三位“得意門生”,自然是要多加照拂。 四人中,只有他榜上無名,自然無法立刻踏上仕途一展身手。範閒臨去北齊之前,又給他留了封信,讓他等著自己回來,不料範大人回來之後,卻馬上接手了監察院一處的事務,史闡立實在不清楚,自己能夠幫門師做些什麼,想到友朋已為一方之牧,而自己卻只能坐在書房裡抄錄一些案宗,縱使他性情極為疏朗,也不免有些黯然。 範閒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是不是覺著太悶了些?” 史闡立苦笑說道:“老師年紀比我還要小几歲,都能如此沉穩於繁瑣公文之中,看來學生也要磨礪些性子。” 範閒呵呵一笑,心想如果是侯季常在這裡,肯定會站起身來回話,如果是楊萬里,說不定早就忍不住心中疑問,開始質問自己為什麼私放重犯,只有這位史闡立不急不燥,卻又不會言語乏味,自己當初決定讓他留在身邊,看來不是個錯誤的選擇。 “別叫老師了。”他說道:“我寧肯你叫我大人,不是官味太濃,實在是覺著感覺有些荒唐。” 史闡立愣了愣,其實考生比主考官年輕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實在常見,他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範閒將桌上的案宗遞了過去,問道:“你有什麼看法?” 史闡立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在考較自己,只是這些公文,這兩天裡已經背的爛熟,搖頭誠懇說道:“學生實在不明白老師……大人此舉何意。如果真是要打老虎,也不至於總盯著這些耗子。” 範閒笑著說道:“只是給一處的貓兒們找些事做,熟熟手,將來真做大事的時候,也不至於過於慌張。” 史闡立假裝沒有聽到大事二字,誠懇請教道:“大人,在朝為官,自然要為聖上分憂,為朝廷做事,但是看大人這些天來的行事,雖然抓小放大,但總還是得罪了些人。” “得罪人,是監察院必有的特質。”範閒解釋道:“你也清楚,監察院是陛下的私人機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公器,而是聖上的私器,我們只有一個效忠的物件,所以不論是從宮中的角度,還是監察院自己的角度出發,我們必須要做一個得罪人的角色……而一處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