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景明(第1/2 頁)
政治與商業上面的鬥爭,其實往往有一種共通點。那就是每當看似山窮水盡之時,彷彿卻又柳暗花明,正當烈油烹火,誰知瞬間便化作一片冷落清秋。 京都裡關於戶部的爭鬥,信陽及東宮方面以為把清楚了脈,抓到了范家最大的把柄,驕驕然,森森然出手,直欲讓范家的方圓徽記換了主人,誰知到了末了,卻是一番倒過來的折騰,平白無故損失了一大批實力。 再論江南,範閒手握欽差明劍,清了內庫,掌了轉運司,透過夏棲飛對沖得明家銀根緊縮,再透過那場官司,成功地把明家陷入亂局之中,再透過龐大的監察院助力,在天下四處為難著明家,氣勢咄咄逼人,似乎隨時都可能將明家壓碎成一攤齏粉。 可就在這樣的時刻,誰能想到會發生那麼多令人震驚的事情。 …… …… “我的人要進園。”範閒一拍桌子,雙眼像鉤子一樣冷冷看著身前的人,一字一句說道:“薛大人我已經等了十天,今天不會再等了。” 坐在他身旁的,自然就是江南最有權勢的那個人,江南路總督薛清大人,此時二人密談的地方正是在總督府的書房內。 君山會的帳房先生,也就是明家的大管家周某人,已經被監察院查出來,正躲藏在明園之中。不論是為了江南居之前的那場暗殺,還是範閒對於君山會的強烈興趣,監察院都有足夠的理由,殺入明園之中,將那個人揪出來。 可是,那畢竟是明園,天下三大園之一,它代表著江南無數人的利益,無數人的身家性命,無數人的精神寄託。 所以即便是範閒想要派人入明園搜人,也迫不得已,要先到江南總督府與薛清通通氣,只要薛清肯點頭,什麼明家,什麼江南士紳,範閒其實並不是如何在意。 只是可惜時間緊迫了些,所以沒有辦法先送大寶去梧州,自然也就不可能從岳父的嘴裡,清晰地知道薛清這個人的底線究竟是什麼。 範閒只好很直接地入了總督府,提出了這個看上去有些駭人聽聞的提議。 而薛清的態度也很明確。 要搜明園?可以。 要總督府派員協辦?門都沒有! 江南總督自然不怕得罪明家,但他心裡清楚的狠,明園就像是一扇門,前頭幾個月,自己與範閒在門外收拾明家的產業,折騰明家的精神,並沒有觸及到明家的根基,所以對方一味退縮忍讓示弱求全,可是一旦官府的人踏入了明家那個高高的門檻…… 這就代表著鬥爭已經殺到了核心地帶,雙方撕破了臉皮,便是你死我活的結局。 堂堂慶國朝廷,自然不在乎掀翻一個富商家族,哪怕這個家族是慶國第一富家,可問題在於,明家直接間接養著十幾萬人,更影響了江南大部分百姓的生活,明家根本不用奮力反擊,只要這個勢態一出,整個江南的穩定都會成一個大問題。 總督薛清冷冷看著身邊的年輕人,心想你是欽差大人,到時候把江南整成一團糊粥,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回京之後,還有皇帝陛下,陳院長範尚書這些人為你撐腰,可自己怎麼辦?難道事後的爛攤子全部丟給自己一個人? 江南不穩,自己這個總督該怎麼做下去? 所以當範閒極有禮數地前來總督府議事後,薛清異常堅決地拒絕了雙方協作辦案的請求,他的話說的很清楚,既然是那個神秘莫測的君山會,既然一開始就是監察院查出來的問題,既然不涉地方政務,自己的人在外圍為監察院清掃是可以的,但是要直接進入明園,這種惹亂子的事情,自己可不肯幹。 這便是為官之道,薛清明知道範閒對於搜查明園可能惹出來的亂子也沒有把握,才會拖自己一起下水,那他如何肯就這麼乖乖的下水? 已經拖了十天了,薛清還是不肯鬆口,範閒的心裡開始逐漸惱火起來。 離開總督衙門之後,範閒上了馬車,皺著眉頭,撐著下頜,開始發愣。 鄧子越看了大人兩眼,輕聲說道:“人一直灑在明園門口盯著的,那位明四爺聽說在蘇州府裡也沒吃什麼苦頭,什麼時候要進明園抓人,咱們自己就做了……其實不見得一定要總督府幫襯著,只是恐怕要損些人手。” 明園自然也有自己的打手,甚至是強大的私人武裝,範閒曾經遠遠看過那個園子一眼,知道那個園子稍加改裝,就會成為一座堅固的城堡,如果憑監察院的人手想強攻,沒有黑騎的幫忙,那是很困難的事情。 而薛清如果不點頭,黑騎自然不可能深入江南繁華州城之地。 “進園並不難。”範閒苦笑著搖搖頭:“明家只要不準備造反,監察院拿著我這個欽差的手書,進園搜查,難道他們還敢攔?” “什麼城堡武裝,都是假的,明老太君一個人都不敢調。” 他的臉漸漸冷了下來:“但是要進明園拿人,有兩個問題。一是我們並不知道君山會有多少高手在這裡,那個知道君山會內幕的周大管家如果還沒有被滅口,那些高手會不會護著他遠離蘇州。二來就是事情不能鬧的太大,明家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