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新風館的包子、皇子以及堂上的狀師(召喚月票啊……)(第1/2 頁)
“我總覺得我的生命當中缺少了某些東西。” 江南三月最後的一天,春雨潤地無聲,落於華園亭上,輕柔地像情人互視的柔波。亭下一對男女躺在兩把極舒服的椅子上說著話。 海棠看了範閒一眼,搖搖頭說道:“你這一世,可稱圓滿,又有什麼缺憾?” 範閒細思這一世的過往,倒確實稱的上是意氣風發,肆意妄為,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人有人,旁人能有的享受自己都有,旁人做不到的享受自己還是能有,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老大的不滿足,人的一生應當怎樣渡過,他自忖是清楚的,但真這麼過起來,心中那個不知名的渴望卻越來越重了。 無關理想人文那些虛無縹渺的東西,他苦著臉說道:“以前有位皇帝,當他老糊塗的時候回思過往,說自己有十大武功,可稱十全老人……當然,這皇帝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糊塗鬼,人可是位皇帝,比我可要囂張多了,但我卻不想當糊塗鬼,也不認為世上真有十全之事。” “你想當皇帝嗎?”海棠似笑非笑著,就問出了跟在範閒身邊的所有人,哪怕是王啟年這種心腹之中的心腹都不敢問出來的話題。 海棠覺得範閒真是個妙人,聽見自己一個北齊人問出這樣大逆不道的問題來,竟是連一絲遮掩也沒有,反而很直接地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個做派若讓外人瞧見了,一定認為範閒已經生出了不臣之心。 “當皇帝太累。”範閒頭痛說道:“你家的皇帝,我家的皇帝,好像過的雖然舒服,但耗神耗力,實在沒什麼意思。” 海棠微微一笑,戮破道:“我看你當這個欽差,比當皇帝也輕鬆不到哪裡去。” 範閒苦笑說道:“當皇帝要見萬人死於面前而不心顫,這一點,我還真做不到。” 海棠微異道:“你不是一向在我面前自忖心思狠厲?” “殺十幾人,殺一百人,我能下得了手。”範閒認真說道:“真要在血海里游泳,我不知道到時候自己有沒有這個狠氣。” “所謂量變引起質變,我以前和你說過的。” 他揮揮手,不想再繼續這個無趣的話題,躺在椅子上細心聽著那些細微不可聞的春雨潤澤大地的聲音。 亭下漸入安靜之中。 …… …… 不一時,一位監察院官員穿著蓮衣,沉默地出現在了華園的後園入口處,雨水打溼了他的官服,讓他渾身上下滲著一股陰寒味道,正是剛從京都來的鄧子越。 海棠笑了笑,說道:“看樣子,你又要繼續忙,繼續計劃少殺一些人了。”說完這句話,姑娘家也不等範閒回話,很自然地將兩隻手揣入大兜之中,拖著步子,搖著腰肢,運起村姑步離開了小亭。 範閒微笑看著海棠離開的背影,只見微雨悽迷中,她輕搖而去,雨絲打溼了她鬢角的發,看來這姑娘並沒有運起天一道的真氣,所謂親近自然,自然如此,只是那雙踩著布鞋的腳,卻沒有被地上的積水沾汙,看來還是做了些手腳。 鄧子越見海棠離開,這才沉默地進到亭內,開口說道:“和昨天一樣,今天堂上還是在糾纏那些慶律條文,雖然宋世仁牙尖嘴利,在場面上沒有落什麼下風,但是實質上沒有什麼進展,只要蘇州府抱住慶律不放,夏棲飛有遺囑在手,也不可能打贏這場官司。” 範閒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今天是三月的最後一天,轟動江南的明家家產一案已經進行到第四日。在經歷了第一天的疾風暴雨之後,後幾日的審案陷入了僵局,雖然這是範閒的意料中事,但天天要聽下屬官員們的回報,範閒也有些不耐煩。 開堂第一日,宋世仁便極為巧妙地用那封遺書,確定了夏棲飛乃明家後人,這個訊息馬上從蘇州府傳遍了江南上下,如今所有的人都知道,明家七少爺又活了過來,而且正在和明家長房爭家產。 只是……慶律依經文精神而立,嫡長子的天然繼承權早已深植人心,也明寫於律條之上,那封遺書似乎已經發揮完了它的歷史作用,對於夏棲飛的願望,再難起到很大的幫助。 如果夏棲飛想奪回明家龐大的家產,都等若是要推翻千百年來,人們一直遵循的規矩。而這個規矩實在是強大的不是一個人就能推翻的,不僅範閒不行,只怕連慶國皇帝都心有忌憚,如果以這個案例破除了嫡長子的天然繼承權,影響太大…… 範閒皺起了眉頭,忽然想到了一椿很詭異的事情,如果明家的家產官司影響繼續擴充套件,以至於引出一場思想解放的大辯論,那宮中那位太子殿下的天然地位?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個計劃是言冰雲擬定,同時經過了陳萍萍的首肯,那位老謀深算的老跛子,不會想不到這件事情的後續影響,莫非……老跛子得了皇帝的暗中指示,這就開始動搖太子天然繼承的輿論氛圍? 江南明家的事情很大,但如果影響到京都,那事情就愈發的大,以至於範閒根本不想看到這種局面。雖然因為母親的關係,範閒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