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菊花、古劍和酒(二)(第1/2 頁)
手指摳住廟宇飛簷裡的縫隙,範閒的身體輕擺而上,腳尖踩著將突出數寸的木欄外側,身子忽地拔高,幾縱幾合,一身絕妙身法與小手段完美無比地結合,不過是一眨眼間,便已經攀到了懸空廟最高的那層樓。 下方山坪上的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火勢已滅,而那些慶國的權貴們始終是久歷戰火的狠辣角色,稍許一亂,便鎮定下來,在幾位大老的安排下佈置除侍衛之外另一層防衛,務要保證懸空廟的安全,此時眾人焦慮地抬頭望去,剛好看見範閒的身影像道閃電般掠至了頂樓,沒有人想到範提司的身手竟然厲害到了如此地步,不由齊聲驚歎了起來。 範閒右手單手牢牢握住頂樓下方的簷角,左腿微屈,左手放在藏在靴中的黑色匕首把上,在山風中微微飄蕩。頂樓裡一片安靜,但他卻不敢就這樣貿失地闖進去,對著上面喊了一聲:“臣範閒。” 頂樓裡似乎有人說了一句什麼,範閒眯眼看著那層透風窗樓包裹著的頂樓裡,無數道寒光漸漸斂去,這才放下心來,有人在裡面說了一聲:“進來。” 咯吱一聲,木窗被推開了。 範閒不敢怠慢,腰腹處肌肉一緊繃,整個人便彈了起來,輕輕揚揚地隨山風潛入廟宇頂層,生怕驚了聖駕。雙腳一踏地面,他眼角看著那些如臨大敵的侍衛緩緩退後一步,知道自己先前若是不通報就闖了進來,只怕迎接自己的,就是無數把寒刀劈面而至。 眼光在樓中一掃,沒有看到預想中的行刺事情發生,他心中略鬆了一口氣,接著便看到轉廊處,皇太后的身影一閃而逝,自己最擔心的婉兒正扶著老人家,而那位神秘莫測的洪公公正袖著雙手,佝僂著身子,走在最後面。 下面起了火,太后與宮中女眷們已經先退了。 “你怎麼來了。” 一道威嚴裡透著從容的聲音響了起來,範閒一愣之後才反應過來,轉過身來,對著左手方欄旁的那位中年人行了一禮,平靜說道:“下方失火,應該是人為,臣心憂陛下安危。” 慶國的皇帝陛下,今天穿了件明黃色但式樣明顯比較隨性的衣服,他揹負著雙手,看著欄外,此處地勢甚高,一眼望去,無數江山盡在眼中,滿山黃菊透著股肅殺之意。皇帝似乎並不怎麼擔心自己的安危,目光平靜望著這一片屬於自己的大好河山,唇角微翹,對於廟下那些如臨大敵的官員們露出了一絲嘲笑之意。 此時樓中太后與娘娘們已經離開,在三樓處,與上樓來迎的侍衛合成一處,小心翼翼地退往樓下。透風無比的懸空廟頂樓之上,除了那位平靜異常的皇帝陛下,還有太子、大皇子、三皇子這三位皇室男丁,十幾個宮中帶刀侍衛,還有四五個隨侍的小太監。 範閒目光一掃,便將樓中的防衛力量看的清清楚楚,眉間不禁閃過一絲憂慮,樓下那場火明顯有蹊蹺,只不過被自己見機的快撲滅,沒有給人趁亂行動的機會,不過那些隱藏著的刺客,一定還在廟中,只是不知道以慶國如此強大的實力,怎麼還可能讓人潛了進來——但他身為監察院提司,對於慶國的防衛力量相當有信心,就算有刺客潛伏著,也只能是那種一劍可亂天下的絕頂高手,人數怎麼也不可能超過三個。 只是宮典不在樓中,這個事實讓範閒心頭一緊。洪公公扶著太后下了樓,這個事實讓範閒更是微感頭痛,難道那些刺客放這場火,只是為了將那位宮中第一高手調下樓去? 此時樓上,除了那些帶刀侍衛之外,真正的高手……似乎只有自己一個人了。範閒略有些自大的評判著樓中局勢,畢竟在他心中,大皇子的馬上功夫可能不錯,但真正面對這種突殺的局面,他和一位優秀刺客的差距太大。 看陛下的神情,似乎他並不怎麼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許這是身為一代君主所必須表現出來的沉穩與霸氣,但範閒卻不想因為這個中年人偶有傷損,而造成慶國無數無辜者的死亡,微微皺眉,對陛下身後強自表現著鎮定的太子做了個眼色。 太子微微一愣,馬上知道範閒在想什麼,躬身對皇帝行禮道:“父親,火因不明,還請暫退。” 誰知道皇帝根本不理會東宮太子所請,緩緩轉身,清矍的面容之上透著淡淡自嘲,看著範閒說道:“火熄了沒有?” 範閒微微一怔,點頭道:“已經熄了。” “那為什麼還要走?”皇帝的左手輕輕撫著欄杆,悠悠說道:“朕這一世,退的時候還很少。” 範閒面色寧靜,心裡卻已經開始罵娘,心想你愛裝酷玩刺激,自己可沒這種興趣,沉聲說道:“雖沒什麼異動,但此處高懸峰頂,最難防範……還請陛下以天下為重,馬上回宮。” 以天下來勸諫一位皇帝,是前世宮廷戲裡最管用的手段,不過很明顯,對於慶國的皇帝沒有什麼用處,他反而轉過身去,冷冷說道:“範閒,你是監察院的提司,如果有人膽敢刺殺朕……那是你的失職,難道你要朕因為你的失職,而受到不能賞花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