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王府(第1/2 頁)
靖郡王府的詩會與太子召開的詩會是京都裡最熱鬧的兩個社交場合,每月一次,風雨無阻,不知多少貧門才子、寒家詩人削尖了腦袋想往裡面鑽,想借一詩一辭一句名動天下,求個晉身的階梯。 太子好文,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而靖郡王雖然是皇帝陛下的親弟弟,卻一向立志做一個富貴閒王,所以並沒有太大權勢,兩相比較,那些有著明確目的的門人,自然更願意去太子那邊。 但是如果能得到靖郡王世子的一聲稱讚,也是大長名聲的好方法,所以每次詩會時,在世新門外不遠處的郡王府總會迎來許多客人,這些客人有的坐著轎子,有的坐著馬車,也有人步行而來,但門口的那位老管家,卻是一視同仁,驗過名帖之後,恭謹請入。 範閒坐在轎子裡面,臉色十分難看,一陣青一陣白,時不時捂住自己嘴唇,強行壓下嘔吐的衝動。 因為想到是來參加詩會,斯文盛事,坐青帘小轎可能應景一些,所以他要求和妹妹坐轎子,只是常年住在澹州海邊,船晃不暈他,這轎子卻讓他暈的有些厲害。他一邊難受著,一邊拉開轎邊側簾,有氣無力地問藤子京:“還得有多遠。” 藤子京忍住笑意,回答道:“過了路口就到了。” 範閒噢了一聲,又坐了回去,雙手指如蘭花一綻,將拇指與無名指搭在一處,任由真氣緩緩釋出,洗涮著內腑,煩惡稍去,但終究治不了暈轎。 此時他的心中有極多的疑問正盤桓不去,加上身體不適,所以眉頭如鎖皺了起來。這些天在府裡住著,總覺得父親大人與自己想像當中很不一樣,而且有很多事情無法解釋,比如他為什麼會如此看重自己這個私生子?難道真是因為母親,所以愛屋及烏的關係? 他轉頭向轎外看了一眼,隔著薄薄的青布,看著坐在馬上的那個人影,心裡知道,藤子京雖然目前傾向於自己,但畢竟是父親的人,自己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嘆了口氣,心裡想著,一定要給自己找些可以信任的手下才行,五竹叔像鬼魂兒一樣,可不是自己能隨意指揮的角色。 範閒很想知道自己的母親從前在京都裡做過些什麼,和自己的父親是如何認識的,又是如何……離開這個世界的。這並不僅僅是單純的好奇和孺慕,而是他認為,只有知道了歷史,才能更好地把握自己的現在以及將來。 在郡王府裡,一處園子門前,幾名士子正受寵若驚地向一個年青人行著禮,他們斷斷想不到,今天的詩會,靖郡王世子竟會親自在園門外迎接。 兩抬青帘小轎慢悠悠地晃了過來,靖王世子有些不耐煩地與那幾位行禮不迭的傢伙拱了拱手,便迎了上去。直到此時,那幾名士子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思,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情,依舊自矜的笑著,瀟灑地一拱手,在管家的帶領下,往後園去了。 王府門口的下人們也有些好奇,是何方貴客,竟然可以讓世子親自出門相迎。 等看見從第一抬轎子裡走下來的那位黃衫羅裙姑娘,下人們才知道,原來是範府的大小姐到了,不說靖王府與範府之間的關係,單論柔嘉郡主與范小姐的私交,女子不方便拋頭露面,這在園外迎一下也是應該。 “若若妹妹。”靖王世子姓李名弘成,在京都內的風評一向與青樓之類的地方離不開關係,但在范小姐面前,世子卻是眼觀鼻、鼻觀心,顯得十分守禮。 範若若微微襝身,問世子安,然後微笑說道:“柔嘉今天又出得什麼題目?” 世子笑答了幾句,眼光卻時不時地瞥向後面那抬轎子,心想都半天功夫了,那位仁兄怎麼還不下來?已有下人走上前去,很恭敬地將轎簾掀開,不料……轎中空無一人,一時間,郡王府眾人大驚,心想這演的是哪一齣? 範若若掩嘴一笑,解釋道:“哥哥在後面。” 說話間,眾人便看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氣喘吁吁地從不遠處趕了過來,身邊跟著一位親隨。這年輕人身上穿了件淡栗色單衣,領釦也沒有繫好,看上去不免有些輕浮,但一配上那副可愛親切的乾淨臉龐,旁人便感覺,這人,便應如此放鬆打扮才是。 “抱歉,抱歉。”範閒對世子抱拳行了一禮,尷尬說道:“暈轎暈轎,所以一路走著來的,天又熱了些,所以先前在府外喝了碗酸漿子才來,晚了晚了。” “不晚,不晚。”李弘成一見這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年輕人,便覺十分心喜,哈哈大笑道:“範兄能來便是好的。” 範閒聽見他的稱呼,發現比前日多出了一個範字,一時間不知道對方是想表示怎樣的態度,略頓了頓,微笑浮上臉龐:“王府外面的酸漿子都比別處要好些,自然是要來看看。” 世子李弘成微微一笑,見對話答話竟是輕輕飄到天邊,更覺得有意思,將手一領,接著他兄妹二人入了園子。 範閒在澹州的時候,就知道妹妹做的一手好詩——雖然在他看來這些詩其實往往也只是傷春悲秋,逃不出某些框框——這個時代依然是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