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歌者來(第1/2 頁)
“脫了衣服去!” 五竹手上那根木棍狠狠地敲打在範閒的頭頂,發出“碰”的一聲巨響。 此時真氣正在範閒的印堂裡向穹頂衝去,隱約中似乎能夠看見自己神識裡一片光亮,尤其是頭頂處幻化成七彩顏色,卻略嫌粘稠,始終看不清明,一股煩悶從那滯塞處傳開,讓範閒好不苦惱,好不鬱悶,只將這頭顱仰向天空,欲得一快。 便在此時,額前真氣鬱積處,卻生生捱了五竹一棍。 棍子擊打在他的肉身上,卻更像是打在了他的心靈深處,讓他腦中猛的一炸,就像頭頂天空的烏雲被一道閃電劈開,漫天清麗的陽光就這樣灑了下來。 “脫了衣服去!” 這句話是慶國五經——《宿語錄》中一段,據傳如今的四大宗師之一,北齊國國師苦荷的太師祖根塵,當年曾經得蒙天授絕學,悟道之時喝道,人之身體,便是汗衫,只有脫了,方成大道。 而在範閒前世所看過的書中,佛教也曾有言棒喝之道,清遠禪師嘗雲:“著肉汗衫如脫了,方知棒喝逛愚痴。” 所以在懵懂與痛苦中的範閒,一聽見五竹說的這句話,便明白了是什麼意思,加之頭頂通道已暢,天光自下,心神回覆清明,意守內府,全將身體上經絡裡的諸般痛楚,全當作了天地所施,他人所受,和自己再無半點關係。 將生命中一切執著放下,將身體上一切感覺放下,恰好應合了此時霸道之卷末關的心境。 天地的霸道之氣,根本無法由一個人的身軀容納,所以只有舍了自己的身體,而將自己與這天地之氣貫通,成為自然中的一節,才能調取如此狂戾難馴的真氣。 範閒體內的真氣漸漸平伏,頭頂處的大關已經被打通,平緩而雄渾的真氣從那裡流淌而過,然後沿著背後天柱而下,直接貫入雪山之中。 而很奇妙的是,雪山裡面一直如大海般平靜的所在,今天也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開始滲出一些真氣補充到他的丹田之中。 如此一來,他體內的真氣迴圈終於暢通,形成了一個完美的週而復始的渠道,與外界的環境隱隱呼應。 …… …… 很久之後,範閒才痴痴醒來,身下早已淌出一灘汙水,黑臭難聞。他望著旁邊仍然是一臉冷漠的五竹,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苦笑說道:“謝謝叔,只是……你這一棍子敲的真狠。” 此時他雖然身體感覺虛弱,但精神卻是十分旺盛,閉目察看了一下自己體內的情況,熟悉了一下真氣流動的最新走勢,感覺到原本暴戾的真氣,雖然依舊強大,卻明顯少了許多燥息,流轉起來更加舒暢自在。 範閒嘆了口氣,想不到自己終於也能練成前世只在武俠小說裡見過的真氣,一股子說不清楚的味道充斥著他的腦海,下意識裡,右手往身邊拍了下去。 噗的一聲悶響,就像是破布被一根燒紅了的鐵纖一下子戮破了。 地面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淺淺的掌印,邊緣十分光滑! 範閒舉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然後又低頭看了看石面上的那個掌印,比劃了一下大小,確認了這個掌印是自己隨手拍出來的,呆呆地看了半天之後,終於醒過神來,嘆息道:“真的很神奇。” “真氣外溢,稍後就好。”五竹在他身邊說道。 “叔,您不是說過自己沒練過真氣,所以不知道該怎麼教我嗎?” “我看別人練過,所以知道今天該怎麼做。” “原來是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的意思。” 範閒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罵自己的感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剛才那個關口還真是危險,如果不是那一棒子,我還真怕自己又變成植物人兒了。” “什麼是植物人?”五竹很冷靜地問著。 範閒抬頭望天,神遊物外,不理不睬。 他旋即想到,原來瞎子五竹也是個經驗主義者,那……萬一剛才那棒子沒有把自己敲通,而是把自己敲昏了,體內那些暴戾真氣亂竄,把自己的五臟六腑搞成爛七八糟的下水…… 打了一個寒噤,他擺脫這種無比恐怖的聯想,看著面前的大海寬廣,心胸為之一暢,如今功法初成,隱隱興奮之餘,終於從前些日子的刺客事件陰晦情緒裡擺脫了出來。 這些天來,範閒一直沒有想明白,刺客為什麼居然真的用毒。費介來傳授自己識毒解毒的本領,難道就真的算到會有這一天?那也未免太高瞻遠矚了一些。還有就是那位二姨太膽子也太大了,就算她的身後有京都裡的某處高門大宅撐腰,但用下毒的法子,等於說是連奶奶的性命也沒有放在眼裡——那位老夫人,可是皇帝陛下的奶媽。 京都裡的父親,難道就一點兒沒有察覺這件事情? 正在他思考問題的時候,遠處山崖之下傳來一陣歌聲。 這處山崖緊鄰大海,遠離澹州,而且崖後盡是荒險地,崖前亂礁林立,漁船無法靠近,所以清靜的很。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五竹選擇在這裡傳授範閒殺人技,所以今天忽然聽到一陣歌聲,由不得範閒疑惑叢生。 他雖然緊張,卻沒有了亂了分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