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實也是囚籠(第2/3 頁)
被夢魘同化。是不是偽裝很好的敵人。”
“同化?你是這麼認為的麼。”前輩又笑了一下。他似乎並不常笑,牽動的肌肉有些生疏,但仍然努力散發出自己的善意。
屬於高大男人的壓迫感徐徐蔓延。
但不知為何,黎昭認為他的本質其實是無害的。她抬頭,看到灰白色的眼睛。
“您眼睛的顏色,很像我的匕首。”
前輩瞭然地笑了一下。慢慢鬆開她,有意在她手腕的某根青筋摩挲過,停留得很短暫。
“以上,只是其中一種情況。還有一種,只是不願醒來而已。比如我。”
“夢境並無時間長短。既然你們已經找到我,說明我已沉迷許久。”前輩將視線從黎昭身上移開,掃視她身後戒備的人群,“是時候離開了。”
他們交談的音量很低,只有彼此能聽見。
完全不擔心自己在現實中的軀體嗎?這個人。
未免太心大了吧。
海浪一陣陣湧上來,又慢慢退回去。金髮的少女機械地重複著繪畫的動作。
大概每個人真的很不同吧。黎昭並不知道這個一眼看上去就很古板呆滯的夢魘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前輩覺察到她的目光:“抱歉。這很無趣嗎?”
但她向來尊重他人:“我的意見並不重要。是要問當事人的看法。”
前輩再度沉默了片刻,又重複問了一遍:“那不管別的任何。只對你來說,這很無趣嗎?”
雲層不知何時聚攏過來,積雨醞釀著。
“還好吧?”黎昭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沒有什麼事情乾的時候我也會喜歡在草稿上畫畫。小時候的夢想是當一個遊山玩水的畫家。”
“嗯。”對方的語氣裡有了一點笑意,“那現在呢?”
“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黎昭說,“現在的話比較想早點下班。”
陰沉的天色散開一點。黎昭體貼地詢問:“需要幫忙嗎?”
感覺自己通常會下不去手。
“夢境很多。清醒的現實卻只有一個。”黎昭提醒他,“雖然很多人會說,現實同樣是一個困住人的囚籠,既然都是囚籠,為什麼不能是在美好一點的夢境裡。”
但所幸,能在夢魘中誕生自己意識的存在相當罕見。遇到這種問題的情況太稀有。
“不必你們動手。”前輩看了一眼作畫的少女,溫和地說,“請再給我……不,請再給她畫完這一副畫的時間。”
幾分鐘,或者幾十個小時,在漫長的宇宙中只是短暫的一瞬。並不重要。
“我的笑容看上去有自然一點嗎?”
等待的時刻,前輩突然這麼問她。
這個問題本身就夠古怪的。
黎昭說:“其實還行?”
畢竟她也並不過多關注別人的表情。
“我並不擅長與人交往。很多常識,都是她告訴我的。”
對方靜靜地注視作畫的少女。
她只是機械性地重複著一個動作,背對著人群,像與所有人背道而馳。
“雖然可能,成果並不大吧。”他這麼說了一句,看到那副即將完成的海中日出,“畢竟很久之後我才意識到,原來應該是相互的。”
“什麼?”
“相互的。”他說。
“兩個人維繫一段關係,應該是相互的。她告訴了我很多,我對她卻知之寥寥。只記得她提過,什麼時候有時間,想去海邊畫一幅畫。”
“或許您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想必對方一定很欣慰。”
說話間,那幅畫已經完成。
以大眾的眼光來說,談不上好看,也說不上醜,大概是“匆匆掃一眼就會略過”的水平。
黎昭把匕首遞給對方,被他搖頭婉拒。
“一滴水就已經足夠。”
大海的潮水逆流,幾滴打溼了畫布上的顏料。
從那些令人眩暈的色塊裡,黎昭彷彿看見溯流而上的時間。
隨後整個夢境崩塌,支離破碎得徹底。
“解構自己的夢境,從來都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不得已的情況,一般都會選擇接受藉助外來人的幫助。”最後,這位僅有一面之緣的前輩笑著說,“希望你以後不會面臨這樣的處境。”
需要藉助別人的幫助嗎?
黎昭開始考慮這個建議。畢竟她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下不去手的這種“不得已”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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