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第1/3 頁)
蘇溫言操控著輪椅後退。
不知道為什麼,他剛剛莫名回想起以前的事——那會兒他還在和俞亦舟談戀愛,某次沉迷於作畫,三天沒看手機,沒回訊息沒接電話,俞亦舟聯絡不上他,以為他出了什麼事,急匆匆地來畫室找他。
他為了畫那幅畫三天沒閤眼,也幾乎沒吃東西,精神極端亢奮下完全感覺不到疲勞,直到俞亦舟闖進來,他才意識到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差點在他面前暈倒。
他記得那次俞亦舟特別生氣,逼著他吃了東西,又硬把他按在床上讓他睡覺,等他緩過來了,這才開始跟他發脾氣。
那是他們戀愛以來第一次爭吵,也是唯一的一次。
或者說,是俞亦舟單方面跟他吵,他自知理虧,全程沒敢還嘴。
打那之後,蘇溫言就不敢再進行不顧死活式的瘋狂創作了,至少會讓自己中途歇一歇,畢竟,某人生氣的樣子還是怪嚇人的。
剛剛他心底無端湧起一陣心虛,被周遇看那一眼,竟讓他幻視俞亦舟,下意識想要溜走。
真是的,明明他什麼也沒幹,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就不再像當年那樣年輕氣盛,忘我到差點暈倒的事不可能再發生了。
現在他的精力更是大不如前,別說連續作畫兩三天了,就是兩個小時都費勁吧。
蘇溫言為自己的心虛感到無理,一定是周遇的背影太像俞亦舟了——他如是安慰自己。
因為尷尬,他也沒盯著俞亦舟打掃房間,操縱著輪椅在家裡轉了轉,直到對方過來找他。
蘇溫言又把清洗畫具的方法告訴他,俞亦舟一一照做,洗淨上面的顏料,養護畫筆,然後收起放好。
時隔三月,畫室終於又恢復整齊,煥然如新。
俞亦舟將找到的眼鏡遞給他,鏡片已經擦拭乾淨。
“謝了,”蘇溫言衝他笑笑,“屋子也收拾好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俞亦舟點頭。
蘇溫言讓他隨便擺個姿勢,自己去調畫架,卻發現現在的自己竟連畫架都拽不動,不得已,又只能讓俞亦舟幫忙。
蘇溫言無聲嘆氣。
他拿起炭條,開始起稿。
三個月沒碰畫筆,他先試著找了找手感,炭條在素描紙上勾勒出輪廓,線條很快流暢起來。
身體在車禍中毀得七七八八,但至少,這隻用來畫畫的手沒受傷,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小保姆雖然是第一次當人體模特,但接受能力還挺良好的,居然同意全|裸,唯一的要求是不摘口罩。
蘇溫言沒有異議,反正他只畫人體,不露臉也沒關係。
俞亦舟靠在窗邊,微垂著頭,維持著一動不動,光線照亮他的髮梢和肩膀,將小麥色的面板映得愈發緊實。
卓越的身材條件被複刻到畫紙上,蘇溫言落筆越來越果斷,流暢有力的肌肉線條在黑白兩色間浮現,生動鮮活,惟妙惟肖。
蘇溫言喜歡這種感覺。
他喜歡描繪一切富有生命力的東西,植物、動物,尤其是人體,那畫紙上的身軀彷彿是活的,會呼吸、有心跳,蓬勃的力量感蘊藏在每一寸肌肉和骨骼之間,在青色血管中流淌。
他對此有種近乎狂熱的執著,那種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蘇溫言眼睛發亮——他專心致志作畫時,比平日任何時候都更有神采,蒼白的面容竟也因精神亢奮而浮現出一絲血色。炭條捏在指尖,因為瘦,手背上的筋就顯得格外突出。
他的人和他的畫似乎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極端,沒見過他的人一定想不到,這樣充滿力度的畫作,竟來源於一具如此孱弱的軀體。
他畫得很快,一幅素描很快完成,他將畫紙從畫架上取下,緩緩撥出一口氣。
三個月沒畫畫了,再一次拿起畫筆,他心情十分愉悅,精神高度集中又鬆懈,引起一種消耗過度的暢快,就像是和俞亦舟做|愛後的賢者時間,疲倦、舒服,餘韻悠長,讓人上癮。
他滾動喉結,對小保姆道:“好了,你可以穿衣服了。”
蘇溫言將畫紙捏在手中,看著畫中的人。
周遇的身材比例和俞亦舟太接近了。
他畫過俞亦舟太多次,對他了如指掌,兩個人不論是軀幹的比例,還是四肢的比例,都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只不過周遇要比俞亦舟更高一點,也更壯一些,但畢竟過去了四年,身形發生變化是正常的。
就像世上不存在兩片完全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