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1-023 黃桃罐頭。(第1/8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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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回去找單寧做手術。
那他自己來。
李安迪躺在手術檯上, 拽開t恤下襬,露出腹部。他死死咬著紗布,然而拿著手術刀卻是橫豎找不到角度。
不行, 用不習慣。
想了半天, 李安迪放棄使用手術刀,從綁腿上摸索到粒子刀, 按下開關。
嗡嗡作響的粒子刀,在無影燈下折射著破碎光斑。這甚至省去了他用酒精消毒的時間。
如單寧所說, 他不會死。
十年前,李安迪離開阿維奇的實驗室, 義無反顧地走進輻射區。輻射區東西兩頭相距數百公里, 李安迪在其中徒步走了幾個月。
他活了下來。
儘管輻射確實影響到了他的恢復能力, 傷口癒合需要更長的時間、也會留下疤痕, 可李安迪仍然在一次又一次的致命傷中倖免。
這次也不會例外。
沒時間了,李安迪很清楚。可可就在樓下, 與警衛的纏鬥很有可能已經結束, 她會很快上來。
想要結束這一切, 只需片刻。
思及此處李安迪緊緊握住刀柄。
痛沒關係,早在被綁走的時候, 李安迪就已經習慣了各式各樣的疼痛。讓他猶豫的是……
就像是感應到了李安迪的思維,腹腔內的幼蟲稍稍一動。細微疼痛傳遞至大腦,而後幼蟲又像是畏懼於傷害他般停了。
李安迪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
這股情緒壓根與他的意志毫無關聯,撲面而來的悲痛與絕望幾乎蓋過所有理性。彷彿就像是身體裡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勸誡他:算了吧, 何必遭此大難,腹腔記憶體活著的到底是幾個生命,它們甚至會考慮到你的安危。
但是不行。
單桐把話說的很清楚:這樣的想法不為李安迪的理性控制。
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了。
不結束幼蟲的生命,可可會緊追不放, 阿維奇的人同樣如此。這樣下去,他、單寧,還有可可都面臨著被桃花源追捕的風險。
而現在,1002徹底恢復需要時間,單桐右腳重傷,桃花源的追兵暫時失去了戰鬥力。
幼蟲死亡後,可可也失去了繼續追蹤他的理由。
這段時間,完全夠李安迪的傷口癒合,然後再次消失於廢土之中。
他為了自由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相比較而言,犧牲幾隻尚未成熟的幼蟲是值得的。
李安迪終於下定決心。
他咬住紗布,深吸一口氣,然後右手的匕首直接刺入腹部。
當刀鋒沒入皮肉時,他靠在手術檯的腰()背控制不住地向上彎()曲,肌肉緊繃,尖銳的痛楚讓他瞬間為冷汗浸透。
但這不過是個開始。
李安迪的右手止不住地顫抖,但他並沒有停下,而是抓緊刀柄豎向帶去。
有那麼短暫的時間,李安迪幾乎是在“旁觀”自己行動。
他能聽到皮肉切割時發出的聲響,因疼痛而發出的嘶吼,能感受到涓涓血液流淌四溢時的溫度,口腔中用力過度而產生的血腥味。
但那好像與李安迪本身無關,好似他的靈魂已然離開身體。
不。
他得保持清醒。
短暫的念頭如同閃電般擊中李安迪,促使他猛然清醒。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痛楚席捲呼嘯而過。
太疼了,不亞於最初幼蟲近乎扯碎他腸道般的疼痛,可這也沒有結束。
劃開皮肉,製造出一個刀口,距離幼蟲很近,但它們並不生活在李安迪的腹腔內,李安迪咬緊牙關,將自己的手伸進腹腔。
越過皮肉,越過脂肪,穿過腹腔內的內臟,憑藉對幼蟲的感應,李安迪用鮮血淋漓的手摸到了一個……近乎袋子般的器官。
幼蟲就在其中。
這是什麼?人類應該有這種器官嗎?
疼痛攪渾了他的大腦,但有一點李安迪非常清楚:幼蟲被包裹在莫名的器官之中。
這意味著——
他還得再來一刀。
脫離“母體”的未成熟胚胎會死。
只要再來一刀就能結束這一切。
因失血與疼痛,李安迪接近意識模糊,汗水與生理性淚水不住往手術檯上滾落,口中的紗布血腥味道越來越重。
即使如此,李安迪依舊沒有動搖。
他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