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他(第1/4 頁)
天氣炎熱,她洗好澡沒穿睡裙,只著吊帶衫小熱褲,雙腿交叉倚在暗紅色的實木欄杆邊,一雙腿又長又直,白亮得晃眼。
不過剎那,她臉上的笑容消失。
就連整個大廳都隨之失了色彩。
方北無比遺憾又殘忍道:“哎呀,你買錯了。”
沈縱微微蹙眉,從盯著她看的怔愣中回神。
在她抬頭看過來前,率先低下頭,掩去臉上不自在的表情。
離得遠,方北沒發現他一晃而過的怪異表情,她指著打包盒,咬著貝齒,一字一字清晰而緩慢。
“是三絲面,不是鱔絲面。”
鱔絲面,三絲面。
一字之差,可以是無心之失,也可以是有意為之。
但結果都是他買成了她不愛吃的面。
方北看了眼時間,好心提醒他:“恆裕樓十二點停止營業。”
沈縱站著沒動。
不用她多說,他明白自己什麼意思。
他沒反應,她也不催促,慢悠悠地報了個時。
“還有五十九分鐘。”
“五十五分鐘。”
“五十……”
五十分鐘只夠沈縱趕到恆裕樓,看到酒樓緊閉的大門。
他看了眼門口營業時間,果斷在附近找了家網咖。
如今網咖的生意大都冷清,沒多少人,沈縱花了包夜的錢,在網咖裡找了個角落休息。
因為人少,滑鼠密集的點選聲和時不時輸了遊戲的咒罵聲便顯得更清晰。
沈縱窩在沙發椅上,裹著單薄的外套,在這種環境中,睡一會兒醒一會兒。
後半夜,不知哪裡的空調冷風吹得人後脖子發涼。
就這麼捱了一夜,在恆裕樓營業前,沈縱離開網咖。
他去的早,總算趕在第一批排隊的人前買到了面。
清晨方家的傭人在大宅內外灑掃,看到沈縱一大早提著打包盒回來,就像沒看見,繼續手裡的活兒。
沈縱來到東樓時,老爺子正在院子裡的魚池邊看魚。
看到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沈縱走到老爺子身邊,也不說話,垂眸看著池子裡幾條漂亮的錦鯉。
養了好幾年的錦鯉,似乎有了靈性。
即使老爺子只是站在池邊並不喂,它們也會聚在池邊,討好似地擺動魚尾。
池子裡的漣漪層層疊疊地暈開。
晨光熹微,反射出粼粼一點光。
沈縱手裡拎著恆裕樓的打包袋,他又是直奔東樓而來。
不用問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但老爺子沒問,沉默地站了幾分鐘才開口。
“住得還習慣嗎?”
沈縱淡聲回了個“習慣”。
從沈縱住進方家,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單獨談話。
“缺什麼就和他們說,別不好意思開口,”老爺子看了眼身邊高挑俊逸的年輕人,“聽說你暑假在外兼職?家裡離市中心遠,坐車不方便,要是有駕照就挑輛車開。”
這些話從老爺子嘴裡說出來,並沒讓人覺得他是在施捨,或是瞧不起人。
如果不是沈縱知道老爺子說這些話背後的意圖,他甚至覺得他很像在關愛晚輩。
但沈縱心裡清楚,並不是。
不是關愛,更不是施捨和瞧不起人。
是等價交換。
方北作天作地,惡劣地讓人大半夜去恆裕樓。老爺子捨不得教訓孫女,還一味縱容,為此親口對沈縱承諾,你們母子在方家可以像自己家一樣,想要什麼方家都會給。
唯一的條件是得哄著我寶貝孫女。
沈縱其實是不太能理解的。
即使是對這個圈子知之甚少,沈縱也早在楚沁和方敬賢在一起前就知道了眼前這位。
在他的印象中,方家創始人方常青,叱吒政商半生,他的經歷本身就是半部近現代史。
這樣的人,是令很多人仰望的存在。
寵愛孫女無可厚非,但寵到這個份上,讓沈縱覺得和這位老人過去的那些輝煌事蹟太過割裂。
老爺子彷彿看透了這個年輕人在想什麼,不僅沒覺得被冒犯,反而露出點笑意。
“褪下一身榮光,我也只是她的爺爺,”老爺子笑著說,“她也從來只當我是她爺爺。”
老爺子身上的這些名頭和稱號,在方北這裡屁都不是,在方北眼裡,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