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六 寺廟(第1/2 頁)
這一次,喬庭之陪同江折雪宣鬱一起到寺廟山下。
山下是一片繁茂的晚櫻,但卻沒什麼人,花枝在風中伶仃地顫動著。
畢竟經過上次悟山大師的“假死”事件後,此地旅遊業受到重創。
別說遊客,好幾個店家都連夜搬走,深怕無情殺人魔盯上自己。
當然,最後還是喬家自己為此買單。
看著一旁有些寂寥的酒館店主,喬庭之把自己的口罩和帽子裹得更緊了一點,目光遺憾地搖搖頭。
“我就陪你們到山腳吧,”他說,“我還是不上去了,免得把我師傅師兄師弟嚇得鬼哭狼嚎。”
宣鬱站在江折雪身後,心情不錯地扯了扯她的袖子。
江折雪抓著他的手,壓下他的小動作,轉頭對喬庭之道:“那你還是先回去吧,記得和你姐說一句。”
喬庭之沒眼看面前小情侶的小動作,目光又依依不捨地看了眼不遠處的酒館,最後衝他們擺了擺手。
見喬庭之離開,宣鬱直接握住江折雪的手,語氣卻是軟軟的:“我們要不要在山下逛一逛?”
確定關係後,宣鬱非常有恃無恐地和江折雪各種貼貼,不是要牽手就是要蹭蹭臉。
眼下,他捧著她的手,看著就要把她的手往自己風衣口袋裡揣。
江折雪不為所動:“馬上要天黑了,現在上山。”
聽了她的話,宣鬱露出遺憾的神情,但拉住她的手卻一點沒鬆開。
他們沿著青石板路向上,把尚有人煙的櫻花林拋在山下。
山野寂靜,草木繁茂。
宣鬱緊緊握著江折雪的手,呼吸是無比平穩的。
一步一步靠近過去夢魘般的寺廟,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
他忽然說:“其實我回來過這裡。”
聞言,江折雪一愣。
宣鬱轉過頭看她,目光溫和:“大概是認知出現異常的初期吧,我一個人走到了這裡。”
“那是晚上,我一個人沿著這條路爬上山,我總覺得自己要和誰一起走這條路……等我爬到山頂,轉身看山下,山下卻是一片漆黑。”
宣鬱握著江折雪的手緊了緊。
他慢慢靠近她,目光一瞬不移:“折雪,山下沒有路燈,也沒有螢火蟲,那一年,你一個人在黑暗裡走了一晚的山路。”
在很多年前,寺廟裡,十幾歲的江折雪趴在他的窗前。
她的目光清亮:“你別擔心夜路不好走,下山的路鋪了青石板,晚上有螢火蟲,下面的公路都有路燈,你站在半山腰就能看見……和星星一樣。”
她說:“宣鬱,你別害怕,我們一起逃出去吧。”
可是她騙了他,那條路是一片黑暗,唯一的星星存在於萬丈高空。
這片旅遊區也是這兩年建起來的,還是喬家為了掩人耳目。
江折雪眨了眨眼,說:“是嗎?我不記得了。”
面對耍賴的某人,宣鬱完全沒辦法。
他只能報復性捏了捏她的臉,最後還是捨不得,俯下身輕輕貼了一下。
自覺理虧,江折雪非常上道地拉著他的手晃了晃,隨後小跑幾步上前。
“趕快走,馬上要天黑了,這裡好像有野狼。”
宣鬱無奈地搖搖頭,追上她的腳步。
夕陽將草木的影子無限拉長,天空明淨溫和,荒野晦暗。
他們最後停在了寺廟合上的大門外。
這座寺廟被廢棄過許多年,又一度繁盛,成為血腥和慾望的溫床。
現在它歸屬喬家,新的僧人們在此安居,與世無爭。
江折雪站在寺院紅色的高門前,靜靜感受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即將沉入地平線下的夕陽在她身後,給遠山籠罩上一片朦朧溫柔的暖光。
她像是回到了一片記憶。
這道門就是一個塵封的咒語,只要她不推開門,門裡永遠封存著九年前的時光。
母親永遠穿行在寺廟的大殿裡,領口插著她帶來的一朵梔子。
她慢慢伸手,慢慢按在了門上。
可是現在宣鬱現在就站在她身邊。
不是十幾歲的宣鬱,不是被囚禁在寺廟裡一片死寂的宣鬱。
他目光溫和地注視著她,然後把自己的手慢慢覆在她的手上,一起按門上。
要推開了嗎?
把這扇門推開,把時間的咒語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