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 一身正氣撬豆花(第1/2 頁)
自從荀公子風塵僕僕,趕在年關將至前返回皇城納安,近來對於政事略微有兩分疏懶的上齊聖人,連有幾天差點就通宵達旦,不單單是命人將那張大元山川走勢圖卷掛到御書房相當顯眼位置,使硃筆批了又批,請來荀公子與文曲公,除卻憑暗探在大元打探來的訊息,逐步還原王庭這幾年以來的戰事推進之外,無可避免地將現如今上齊兵馬,與大元做些比較。
而並不出乎三人意料,以往瞧來還算中看的上齊兵甲,只需將方方面面逐一擺到明處,就知曉與眼下經烽煙戰事洗禮數載的大元兵馬,究竟相差瞭如何寬的一條鴻溝,哪怕是在大元內亂初現時,王庭積弊已久,更是操練不足的兵馬,無論膂力還是鐵騎的數目,都遠凌駕於無良馬可用的上齊。
甚至素來不願長他人威風滅自家銳氣的文曲公,都並不避諱,直截了當開口,明言上齊現如今兵馬,紙糊泥捏,無論單瞧數目還是排布倒也說得過去,可就算大元撇去騎甲這等本就頂欺負人的強悍軍種,以十萬步卒來犯,怕是上齊都要傾一國之力,藉助邊關城堅高壘,方能算隱隱佔去些優勢,倘如是平原處列陣廝殺,既無咽喉要道可守,又不曾佔據良機天時,神仙親至也沒救,怕是要遭生生扯碎,大元虎入羊群,上齊螳臂當車。
連素來對上齊現狀很是滿意的上齊天子,都著實不好意思辯駁。
單論及五鋒山天西城兩場扭轉乾坤的戰局,縱是有極擅統兵的名將帥才坐鎮,仍需有悍勇部曲,方能於那般情勢之下,找尋來那麼一線的勝算,就更不必言說蒼水關前兩軍對沖,近乎已能同當初數國國戰那般慘烈,單是靠上齊目下堪稱疲弱積弊,且毫無心氣的營盤兵卒將士,倘若是遇上這般人馬折損近半數的局勢,譁變敗逃丟盔卸甲,本就相當合乎情理。
荀文曲開口,何其不留情面,即使是仍舊替聖人考慮,留有幾分薄面,斟酌言語未曾將話講得難聽,然而有些時候,只需要說出句真話,就已如快刀割肉,傷人得很,強如上齊聖人這般城府氣度,在文曲公指點那張大元山川地勢圖卷時,都是略微有些坐不住,頻頻朝一旁的荀公子遞去目光求助。
可憐坐穩龍椅年頭已不短的上齊聖人,在如此的年紀,又想到當年尚值幼年,荀文曲指點學問棋術時,自個兒相當窘迫的舊事,霎時間氣勢就弱過去一頭。
“愧對聖上,這忙微臣實在幫不得,不然哪怕是故意耍無賴詭辯,顛倒是非,臣都樂意替聖人解圍,但今兒這茬,實在是無力辯駁,莫說荀相本就有一手矗立絕巔的辯駁功夫,何況今日所言,句句都在理,有心無力,實在有心無力。”
荀公子苦笑搖頭,低聲向這位上齊天子道來,後者同樣是苦兮兮一張臉,既不曾有什麼君臣之間間隙,亦不曾顯現出什麼尊卑上下,二人皆是相當無奈,瞧著眼前這位年老而愈發能觀本質的文曲公,一句都找補不得。
事實也卻如荀文曲所言,王庭自倉促應戰過後,或明或暗中所做佈局,皆令人拍案叫絕,哪怕是有些俗語之中馬後炮之嫌,然而大多舉動,即使是蟄伏大元其中的暗棋不曾通稟的零零碎碎手段,都是被荀文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其中就包括力推革除各地族老大權,少赫罕先行將本已分散得七零八落的各方權柄,重新拿在手中,大權在握,而後才將目光挪到王庭內亂處。
欲先攘夷,必除內患,似這類話已是在無論民間朝堂,都被人們唸叨得滾瓜爛熟,可當真要以雷霆手段收復王權,而真在短短不過前後數月間,真將權勢皆盡收歸王庭所有,而並不曾掀起什麼大亂,既是豪擲千金的賭局,也足能顯現出王庭決策,並不似以往揣測那般混亂無章,而是極為周密。
荀文曲再落座時,繼續開口,“大元那等地界,常年無同心一力,各部族之間結黨營私明槍暗箭,相對之間消耗甚巨,因此能被王庭借雷霆手段,反應不及時對準族老下刀,本就是佔了相當的便宜,再不客氣說,此事並不見得像料想那般難,但哪怕是一壓再壓,也遠遠談不上容易。”
“老臣絲毫不疑,聖人倘如立身在那般處境下,同樣能將此事做得周全,可能夠在主動讓出淥州一事,與力除族老等事上皆有建樹的少年君王,畢竟是不得小覷,戰事已至才除內患,總不見得穩妥,非要說從中汲取社麼道理教訓,大概就是莫要到火燒眉毛時,再找清水滅火。”
說得已很是明顯,實則無需荀文曲提及,在場這三人,一位是一時天下最為年輕的朝中二品,一位乃是上齊聖人,一位則是穩坐一人之下位置,安如山嶽的數朝老臣,皆是心知肚明一件事,那便是上齊的天,大抵是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