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第1/2 頁)
盧金元被打出了鼻血,滿口髒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間或夾雜著吃痛的慘叫,可就是無論如何打不著他——哪怕陳曉春和薛同,包括魏光嚴都在死命拉程亦川。“都吃飽了撐的,站著看戲?”宋詩意衝圍觀的人喊了一句,“還不上去攔著?”說是打架,其實壓根兒是盧金元單方面的捱打。又有幾個男生如夢初醒,衝了上去,一人一手架住了程亦川。“兄弟,冷靜一點。”“別打了,再打出事了!”“消消氣啊,你消消氣。”程亦川被人拉開了,盧金元才終於解脫了,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頭髮上、臉上還沾著一團團的白米飯,鼻子以下全是血,淺藍色的滑雪服也蹭了一身亂七八糟的油汙。他進隊好幾年,人品也算是有目共睹,差到離譜。也因此,圍觀的目光裡好些帶著幸災樂禍的意味,只差沒在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大字:你活該。他是真沒想到這小子敢還手。當然,更沒想到的是,程亦川竟然學過跆拳道,是個練家子。人群裡滿是明晃晃的嘲笑,盧金元明明是先出手的那一個,結果一拳都沒打著程亦川,反倒被揍了兩下。一拳正中鼻子,當場就給他揍出了鼻血。他氣得理智全無,隨手拎了張凳子,這才換來程亦川一個過肩摔,外加一個鎖喉。如今程亦川總算被人架住,大概是局勢一邊倒得太明顯,竟沒人上來拉盧金元。這下盧金元鑽了個空子,眼看著拳頭緊攥,朝著程亦川就撲過去。可半路上還是殺出個程咬金來。宋詩意想也不想,一個箭步衝上去,死死攥住了盧金元的手,攔住了他,“幹什麼你!”唯一的反擊機會落空,盧金元氣得要命,破口大罵:“有你什麼事兒?你給我滾一邊兒去!”可宋詩意也是運動員,並非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她雙手抵住盧金元,不讓他靠近程亦川,嘴裡喝道:“老實點兒!你們倆瘋了是不是?這是什麼地方?要打架滾回老家去,大老遠跑這來,就是為了狗咬狗不成?”她算是高山滑雪集訓隊裡最高齡的一批運動員了,拿出了師姐的架子來,還當真能唬人。可惜盧金元正在氣頭上,急紅了眼,張牙舞爪的,不肯善罷甘休。不知是誰叫了聲:“教練來了!”宋詩意抬頭,越過人群看見袁華和丁俊亞剛走進食堂,顯然是這亂七八糟的現場震驚不已,一個滿臉焦急,一個面如寒冰,大步流星朝他們走來。這兩位都是年輕教練,沒有成家,也並非本地人,所以不同於成家的老教練,他們住在集訓隊的宿舍,也和運動員們一樣,一日三餐都在食堂。教練一來,這事就鬧大了,不可能不了了之。宋詩意百忙之中回頭看了一眼,程亦川還被五六個人架著,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腰的抱腰。但要命的不是這個,是他的模樣。不同於一身狼藉的盧金元,程亦川除了袖口和胸前有水漬之外,整個人乾乾淨淨,沒有一點受傷的痕跡。她飛快地收回目光,再看盧金元……何止一個慘字了得。滿頭飯,滿臉血,鼻血沒被止住,還弄髒了領口、前胸,只差沒在腦門兒上刻倆字:狼狽。教練已經走到人群外,大夥自發讓出了一條道來。宋詩意心裡咯噔一下,也顧不得多想,低聲衝盧金元說:“成,鬆手就鬆手,要打要殺隨你的便吧。”說完,手上一鬆,退後兩步,放開了他。一個是殺紅眼的盧金元,此刻毫無束縛。一個是被人架住的程亦川,絕無還手之力。……高下立現。於是就在兩位教練撥開人群,急匆匆趕來時,盧金元有如神助,大罵著“操你媽”,照著程亦川就是一拳。那一拳力道之大,叫人懷疑程亦川的鼻樑是否還有生存空間。“……”宋詩意都不忍心看,別開眼去,心裡顫了兩下。伴著程亦川的痛呼,袁華驚呆了,衝著盧金元暴喝一聲:“你幹什麼!”丁俊亞一把攥住盧金元的後領,用力一拉,像拎小雞似的把人拋開,然後二話不說抬起程亦川的下巴:“把頭仰著。”那一拳不僅打出了程亦川的鼻血,嘴唇也被牙齒磕破,分不清哪兒是哪兒的血。丁俊亞側頭環顧人群,想找點止血的東西,宋詩意卻在幾秒之前就已經解下了圍巾,飛快地遞過來。他一頓,看她一眼,接了圍巾,折成幾下,一把堵在程亦川臉上:“仰頭,捂好了。”再看一眼被袁華拎住的盧金元,那傢伙的鼻血已經自己止住了。他冷著臉,聲音短促地對袁華說:“我帶他倆去醫務室,你處理現場。”程亦川被那一拳揍得耳邊嗡嗡叫,接下來的好一陣,都有些頭腦發懵,回不過神來。丁俊亞讓他抬頭,他抬頭。給他圍巾堵住鼻血,他就下意識堵住。基本上是按照指示在機械行動。疼痛令腎上腺素飆升,好像渾身血液都在往腦子裡衝,他有點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從食堂走到醫務室的了,也詫異自己居然和盧金元這麼一路共處都相安無事。天已經黑了,又是一場紛紛揚揚的雪。他暈頭轉向到了醫務室,被護士安置在臨時病床上時,還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