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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宋詩意坐在最後一排,隊醫正蹲在那看她的腳,丁俊亞背對車門,擋住了他,宋詩意也就看不見他的存在。他們在吵什麼?程亦川一頓,退了一級臺階,站在門口沒出聲。說話的是丁俊亞:“宋詩意,上纜車之前我是怎麼跟你說的?讓你不要急,不要急,你把我的話當什麼?耳旁風?”他向來冷峻,隊員們都怕他,可縱是平日裡過於嚴格苛刻,也沒有今天這麼嚇人,聲音緊繃,一聽就是按捺住怒火在隱忍。“我不知道你怎麼了,都一年了,不是也好端端過來了?你重新回來的那天,孫教囑咐你的時候,我也在。他說的你都答應了,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今天你這是發什麼瘋?”宋詩意坐在那裡,靜靜地看著隊醫,後者神情嚴肅地檢視她的腳踝,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丁俊亞問:“她的腳怎麼樣了?”隊醫說:“沒傷筋動骨,就是水腫。”宋詩意苦笑:“看吧,我自己的腳,我還不清楚?說了沒事就是沒事——”“怎麼會沒事?”隊醫打斷了她,“隔三差五水腫,還說沒事?你知不知道十字韌帶斷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會兒腫得比剛才上車時還要嚴重了,照你這個樣子練下去,過了三四十歲乾脆腿就別要了。”她張了張嘴,又合上了。丁俊亞終於發火了:“宋詩意,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讓你復出,我原本是不同意的。是孫教說你待在北京一事無成,身上有傷,心裡也一樣,還不如接回隊裡,就算滑不出當年的速度,只要你過得開心,他願意把你帶在身邊。我們沒人給你壓力,沒人逼你出成績,你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到底圖什麼?”宋詩意垂著眼坐在那,定定地看著自己的腳。丁俊亞攥著拳頭,怒聲質問:“人這一輩子,沒誰會一直在巔峰站著不下來,你是沒拿過名次還是怎麼的?世錦賽亞軍你拿了,大大小小國內國外各種賽事你也都參加過了,家裡的獎盃還少嗎?就不能老老實實安心待著,該滑滑,該歇歇,你就這麼想一直待在那山頂,霸著榮耀不給人挪位子?”他一口氣說了很多,半晌才聽見宋詩意平靜的回答。“師哥,你不懂我。”他一怔,忽然啞火。座位上的女人穿著厚重的滑雪服,興許是方才埋頭在雪地裡,鼻尖、耳發都沾染上冰雪,此刻溼漉漉的。她用那疲憊的倦容望著他,微微一笑,說:“如果早知道孫教找我回來是這個意思,那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了。“與其當個廢人,被關在籠子裡豢養,還不如讓我回去守著我家的小賣部,和普通人打交道。可我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想只是頂著曾經的光環在這養老。我感激你們對我這麼好,旁人擠破頭也進不來,你們還能給我留著這位子,哪怕我一事無成。”丁俊亞心頭一動:“你怎麼就一事無成了?速降專案上,你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唯一出過成績的人,就衝著這個,你就有資格待在這隊裡。”“我是想留在這裡,但不是留下來養老,是以運動員的身份。”她依舊微微笑著,嗓音裡卻多了一絲暗啞,“如果我真的滑不出成績了,留下來也沒意思。”“怎麼就沒意思了?孫教在這裡,你住過的地方,努力過的地方,拿過榮耀的地方都在這裡,我也……你不是喜歡那些紅房子嗎?不是說食堂的阿姨做飯合你胃口嗎?不是說長這麼大,這是你待過最喜歡最不想離開的地方嗎?”丁俊亞險些說出些細枝末節來,但此刻不宜。他盯著宋詩意,雙拳緊握:“為什麼突然之間受不了了?一整年都好好的,突然就要加速——”眉頭猛地一蹙,他想起來了。面色冷得像冰,丁俊亞眼神陡然一沉,一字一頓:“是因為程亦川?”車門外,有人身體一僵,下意識後退一步,卻忘了自己在車門口的臺階上,一退就倒了下去,在雪地上踉踉蹌蹌好幾大步,終於穩住身形。抬頭,他看見丁俊亞出現在門口,慍怒地看著他。“你過來。”丁俊亞下了車,頭也不回擦過他的肩膀,朝著停車場深處大步流星走去。 第二十四個吻宋詩意沒瞧見車下的程亦川,還納悶怎麼丁俊亞說到一半就走了,直到兩人走遠了,她才從車窗看見他的背影。兩人一前一後往停車場深處走。程亦川?眉頭一皺,她猛地站起身來。這會兒丁俊亞正在氣頭上,他怎麼自己找上門來了?隊醫連忙制止她:“上哪兒去啊?腳腫成這個樣子,坐這兒不許動!”宋詩意一頓,停住了。亞布力滑雪場分初中高三個等級的雪道,高階的如今只有國家集訓隊在使用,但初級和中級依然對大眾開放。正值滑雪旺季,露天停車場停車場停了不少車。丁俊亞走到角落裡,猛地回頭。“你知不知你幹了什麼好事?”這是他的開場白,森冷中帶著怒氣。程亦川對上他慍怒的雙目,不知哪裡來的一陣心虛,“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現在知道了?你知道什麼?”丁俊亞忍無可忍,一把拎起他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