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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屈指碰了碰自己頸間的吊墜,耀眼的光華流轉在他的指尖:“保護我和庫爾的,就是我們各自的武器,和這個十字菱。”沐野老老實實交代:“挑選是什麼意思?我沒有聽懂……”桑德爾也不急,他指了指自己和庫爾:“因為是靈魂轉世,我們兩個人每一次的樣貌都一樣。為了不讓兩個相同樣貌的人總在十幾二十幾歲死去的傳聞遍佈大陸,十字菱提前為我們選好了轉世的地點,並且矇蔽了和我們一起生活的那些普通人。我們每次轉世後都沒有父母的訊息,沒有特別親近的人,而等我們在巔峰年齡死去之後,原本和我們一起生活的人就會失去有關我們的全部記憶。”沐野道:“可是,現在是我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所以說,保護你的東西比十字菱更強大。”桑德爾看著他,“沐野,你已經不用生活在精心挑選過後的地方了,你沒有發現嗎——你從小長大的山林,其實就是一片被創造出來的幻境。”白滄皺眉道:“這個說法太牽強了。”“不。”庫爾搖了搖頭,他的聲音依舊冷冽,像寒冬時節碰撞在一起的兵戈:“放在他身上一點也不牽強。”“除了睥睨大陸的強大暗元素之外,柯林斯還擁有另一項旁人無法企及的技能。”桑德爾與他對視一眼,緩緩道——“製造幻境。” “可是……”沐野咬著自己的指尖, “可是我一直能夠碰到他們呀……我在那裡生活了十八年……”白滄伸手撫順著男孩消瘦的背脊, 無聲地安撫著他焦慮的情緒。桑德爾嘆了口氣, 道:“那種用觸覺就能識破的並不是幻境,不如叫障眼法更合適一些。只要有合適的依附物, 高階魔導師所能創造出的幻境足以維持上百年。”白滄突然道:“那為什麼幻境裡的人會有變化?”桑德爾看向他:“嗯?”白滄道:“小野長大之後,周圍人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差。”這也是他之前一直耿耿於懷的一件事,若非沐野本身心性單純, 那些人的態度足以毀掉他的自信。如果這也是幻境的目的——白滄不介意在柯林斯的名字下面多記一筆。桑德爾卻沒有對這件事表現出過多的驚訝, 他解釋道:“這是正常現象。靈魂會在幻境中吸收能量,等吸收到一定程度的時候, 幻境就會對生活在其中的靈魂產生排斥,等排斥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靈魂就可以結束這一階段的生活,投入到下一個新的幻境中。”白滄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問:“結束的意思是, 靈魂會死於意外?”桑德爾用理所應當的語氣道:“當然, 不然怎麼會每次都在成年不久之後就結束了生命?不過說死亡也不準確,只是進入了下一個幻境中而已。”沐野聽得懵懵懂懂, 他意識到自己這一世的生命不過是漫長鎖鏈中的一環,每一環上都有精緻的紋路, 但當主體是一整根長長的鏈條時,人們就很難去注意環扣上的細小花紋。這似乎可以稍稍安撫到他。白滄的感覺卻與屋內另外三個經歷過生命迴圈的人截然不同。在他看不見的時候, 在自己無法靠近的地方,男孩一次又一次地經歷著被排擠、被傷害的早殤之旅。如果不是這一次沐野選擇踏出山林, 如果兩人沒有重新喚醒契約,男孩仍然會在最好的年齡死於非命。也許早在很久之前,沐野已經選擇過靠近海岸,因為那裡有一個他曾經救過的契約物件,有一隻自私到轉世之後仍舊不肯放過他的鯨魚。他們分離了數百年,在這段無法觸及的時間裡,男孩一次又一次地經歷著意外的死亡。他可能是死於刻意針對的厭惡,可能是無動於衷的冷漠,可能是獨自跋涉的艱辛,也可能是找錯方向的無助。他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去責備柯林斯呢?白滄自己才是害沐野遭受這些的那個罪魁禍首。深黑色的巨浪卷席著驟雨,呼嘯著的狂風一次又一次掀翻著水面下的安寧。未癒合的傷口被血淋淋地撕開展露在風暴之下,可惜它仍舊未曾戳中要害,讓他苟延殘喘在這壯闊又殘忍的海面上。最令人痛苦的情緒不是憤怒,不是嫉妒,不是任何一種可以向外選擇自備目標的情緒。最痛苦的是慚愧,是懊惱,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的痛恨和咆哮。屋內的對話並未因為一個人的內心煎熬而發生太大偏差,桑德爾好奇地看向沐野:“說起來,為什麼你的靈魂和力量也被分離了?教會的傀儡團裡可沒有新面孔,而且,不是說安格斯特的光元素有迴圈之力,無論怎麼樣都不會被剝奪嗎?”“咦,”沐野疑惑道,“我也不清楚……也許我和安格斯特魔導師沒有太深的關聯?”“看看你的右手再說這句話。”桑德爾好笑地點了點星滿,他屈指蹭了蹭下唇,“所以現在,你身上既有安格斯特留下的聖器星滿,靈魂裡又有柯林斯的天賦幻境。”他自然而然地得出了一個結論:“你是安格斯特和柯林斯的後代?”“……”沐野呆愣了好久,半晌才勉強道:“兩位魔導師……不